真假千金联手了

真假千金联手了 > 绝不慢待

绝不慢待

    京城的天,夏夜凉风习习。

    洪福寺位于京郊西山山顶,比城中还要更凉快些。

    历经百年的古刹石板早已被人行走打磨得分外光滑,薛怀佐跪在地上,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因为膝盖上一阵阵舒服的凉气而降低了身上汗湿。只是耳朵被嫡母扯在手里,还用尖尖的指尖掐着很疼。

    薛怀佐直接认错,“母亲有话好好说,儿子才回来就被提到这里来,说十一年前大姜氏生的女儿和戴家的女儿抱错了,现在脑子还昏昏涨涨的,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问我怎么回事,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呢!”薛老太太口气依旧很差,显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就等着薛怀佐回来了。

    薛怀佐任由薛老太太撒气,好脾气地回答:“当年兵荒马乱的,儿子带着家里弟弟们逃命还来不及。说句难听的,弟弟们都姓薛,与我血浓于水。大、小姜氏进门一年功夫都不到,肚子里怀着的不知道是男是女,儿子没见到落地的孩子,也没当爹的真实感受,能有多在乎她们。”

    “大姜氏早产被抬进戴神医的院子,跟戴家夫人一起等着戴神医救治的时候,儿子听到宁都城即将城破,那时候甚至都想好了若是大姜氏生不下来,就把她抛下,带着弟弟们继续往北逃。后来抱回来的玉儿是个姑娘家,身子骨也没多好,夜里啼哭不止,闹得儿子睡不好;再没几个月大姜氏过世、小姜氏生了一对健康活泼的龙凤胎,儿子就更难记起来这长女了。可儿子对待玉姐儿再冷淡,那也是我亲生女儿,儿子总不至于特意换个别人家的姑娘回来吧。”

    薛怀佐神色无辜到了极点,话里话外也没掩饰过自己对于薛玉的轻慢和不重视,称得上渣得坦坦荡荡。

    薛老太太想到和她早逝女儿生得一般相貌的戴重台,还是更加生气了。

    她沉声质问:“你是不是根本没去看一眼戴重台长成何等模样?”

    薛怀佐满不在乎道:“纵使生得相貌出众也不过是个姑娘,回来之后,儿子亲自给她选一门好亲事,让她后半辈子无忧当做补偿的。”

    “她与你妹妹长得一模一样!”薛老太太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说出的话把薛怀佐震得半晌反应不过来了。

    过了好一阵子,薛怀佐才惊喜地拍手道:“她竟然长了嫱姐儿的花容月貌,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早听过戴副院判与夫人只此一女,自小精心养着、食不厌精哙不厌细,掌家、交际无一不通,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闺秀;若她真这么好,再加上一副倾国倾城的相貌,便是做个皇子侧妃也使得了。”

    薛老太太冷眼看着薛怀佐满心欢喜的样子,心里却像是结了冰。

    她知道,薛怀佐的开心是因为即将回到家的女儿能作为他向上爬的资本,至于他对重台的安排会不会让重台幸福,薛怀佐定然不在乎。

    “母亲,儿子明儿一早就去隔壁拜会,尽快把孩子接回来——对了,她闺名是什么?”

    薛怀佐自顾自高兴着,完全没注意到他听了几回还没记住重台的名字让嫡母神色越发冷厉。

    薛老太太吐出“重台”二字,冷声道:“戴家老祖宗和夫人今日过来,看着玉姐儿身子骨弱,扶脉诊治,断定玉儿在薛家受尽磋磨。已经与我说过,要么两个女儿都归了他们戴家,戴家便不与我们计较伤了人家亲生女儿根底的事情;若是想要重台回来薛家,以后重台的婚事,非得戴副院判两口子都点头了才行。戴副院判简在帝心,日日入宫为陛下、皇后调补身体,你要是招惹得戴副院判不快,想必戴副院判不介意随便在陛下和皇后面前说两句闲话。”

    薛老太太端起茶碗,就着薛怀佐瞬间暗淡的神色,舒爽地喝了一大口,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后宫事情,“我听说皇后娘娘除了活在世上的五个儿子,还生育过两个女儿,结果都因为疾病和战乱没能养活。所以啊,皇后娘娘最是心疼姑娘家遭遇到的不平事——你说,若是皇后娘娘听说薛、戴两家女儿被抱错,其中一个还在家中被养出一身病的事情,会不会觉得薛家名不副实,男人都是些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呢?”

    薛怀佐靠着卖女儿而平步青云的美梦被薛老太太戳得支离破碎。

    他总算想起来自己不过是个刚刚进京的副五品小官,述职之后等着补缺,现如今连个官职都没有,一旦惹上和皇族联系紧密的太医家,别说日后,恐怕连“现在”都没了。

    小姜氏再好,难道会有官职香?

    薛怀佐立刻改变了态度,“母亲的意思,是狠查一番当年产房抱错了孩子的缘由,上门给戴家道歉,修复两家关系?”

    “可当年的事情过了那么久,大姜氏的丫鬟在大姜氏过身后不服管教,几次三番顶撞儿子,大多被儿子罚回姜家去了。剩下的丫鬟婆子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也几乎都送到庄子上去好多年了,想找回来也不是一时间就找得到的。戴家急着要说法,纵然儿子说的都是正理,可对戴家这么直说了,实在很像是搪塞之语。”

    薛怀佐说着,还是心疼起小姜氏,情不自禁向着她说话:“母亲,儿子知道嫱姐儿有倾城之貌,可小姜氏进门之前,妹妹就没了好些年,她哪里知道妹妹长什么样子。更不要提特意‘为了不让母亲喜欢,特意把长得像妹妹的孩子换掉’的理由,说不通的。母亲千万不要被怒气蒙蔽了。”

    薛老太太见薛怀佐对小姜氏这副黏黏糊糊的样子十分厌烦,“我什么时候说过的话?还不是你自己想到的——你自己都能想到,可见若是见过,小姜氏就做得出来。真不明白这种毒妇,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罢了,日子是你过的,你喜欢哪个,在后院想怎么宠着护着我也没兴趣管。姜氏是与我娘家祖上婚嫁过几回的老亲了,重台能生得和嫱儿一样是老天开眼,专门送来安慰我这孤老婆子的。我不管你怎么给戴家道歉、赔偿、保证,我只要重台尽快回来薛家,能让我承欢膝下。”

    薛老太太说清楚自己的态度,直接让孙嬷嬷送薛怀佐滚蛋,别在自己面前碍眼。

    薛怀佐自小不得父亲重视,生母懦弱,前面一任嫡母面慈心苦,唯有薛老太□□排他进学,又把他收在名下,接掌家业,甚至亲自求来高门女子与他结亲。

    薛怀佐哪怕心里并不能将薛老太太视作亲生母亲,可他更清楚,薛老太太为他做了这么多,若是他对薛老太太有一丝不敬不孝顺传出去,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于是,薛怀佐再三保证,把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被丫鬟引着来到东厢房,小姜氏立刻眉目含笑的迎上来,亲自动手为薛怀佐脱帽换衣。

    “老爷总算回来了。您这几日不在,我成天带着孩子躲老祖宗,生怕惹她不痛快。”小姜氏柔情似水的紧贴着薛怀佐,仰着头用一双妩媚的长眼凝视他,眼中写满了依赖。

    薛怀佐一辈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加上出身的关系,对上出身高门的女人总觉得气短烦闷,最喜欢的便是小姜氏这种秉性柔弱如蒲柳一般的性子。

    他握住小姜氏为自己解开大带上子母扣的手指,拉着小姜氏一起坐在茶桌前,“不急着换衣裳,我跟你说件事情。”

    小姜氏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薛怀佐的话,手掌为他宽衣解带的动作却没停,“老爷说正事,不耽误我给你换衣裳呢。天这么热,出去跑一天,你身上肯定都是汗,汗水干了带着衣裳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多难受。趁早换下来,免得天晚了吹了冷风再受寒病了。”

    她靠近薛怀佐,轻声细语:“一家子上上下下全靠老爷在外面打拼,老爷若是病了,我们母子能依靠谁去。便是你也不准轻忽了身子,我的老爷。”

    喜欢的女人满心全是自己,薛怀佐哪里受得住,原本因为嫡母猜测而对小姜氏产生的那一丁点猜疑,被小姜氏一番话全部扑灭。

    薛怀佐登时绷不住冷脸,任由小姜氏一声声低语着给自己换了衣裳、擦了身子,才长舒了口气,略过全部调查、道歉之类的事情,直接告诉小姜氏日后不能再针对即将回来的“亲生女儿”了。

    “养在戴家的姑娘,母亲非常喜欢,据说和母亲刚及笄就没了的亲女儿生得一模一样。母亲对我如何,你是知道的。过些日子,京里的宅子收拾好了,咱们搬进去,就立刻带着礼物去戴家道歉,把孩子接回来。不论这孩子什么性格,你都让着她点,别引了母亲对你不满。”

    薛怀佐说完,似乎觉得这些话太伤人了,把小姜氏揽在怀中,轻声安慰:“我知道委屈你了,就当是为了我。都十一岁的姑娘了,再有个三年五载的也就被母亲送出门了,不会让她一直在你眼前的。”

    “老爷的心意,我都明白的。”小姜氏乖巧的趴在薛怀佐胸口,感动的表示,“虽然重台有些傲慢,但我好歹是做长辈的,不会与她一般计较的。”

    小姜氏体贴地主动说:“姐姐过世之后,陪嫁的一应物品都被母亲封存了,之前玉姐儿性子弱,我们不好开口把东西接回来。重台瞧着是个有主意的,老爷您看,等把她接回家,是不是带着回一趟我娘家认亲,将姐姐的嫁妆点清楚,免得日后再传出别的闲话来。”

    “是该带去给岳母见一见。”薛怀佐想到大姜氏陪嫁来的十里红妆,不由得有些眼热。

    作者有话要说:  重台:哦,原来我还有一笔钱呢。

    qwq你们的小可爱想要一些些留言。没有留言完全不知道大家看过都什么想法。(没错,我在卑微的求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