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京城争夺终落幕

    沈灵托着下巴，想想也是。

    能在一日之内赶个来回，停留些许时间，必定不会太远。只是这京城地下的洞府这么多，又何止百千，光是靠这么些消息实在难以判断到底在哪？沈灵敲着桌子说道，“所以你想借用宝玉斋和淮南阁的势力查明曹正光在哪么？”

    “正是。此等人物是破案关键。本已经结束了的案件，我要查明为什么二皇子还要以身犯险非要救出他，他的身上，定是还有其他的线索。”

    “如此说来。”沈灵将桌子上的的银子拿扇子一挑，“这倒成了自家事了。那么，”沈灵将银子一推，“既然是有关于我自己的事，我就不顺水推舟发这个财了。”

    她捡起桌子上的吃食扔到嘴里，“我自然会告诉萧疏，凭借他的本事，那曹正光必定会被找到。”

    “不能光是找到，最好是在别人家里能找到。”程阳提点着沈灵。

    沈灵点点头，台上的老旦还在吚吚哑哑坐着打庄，手势做派全然不是一般人的架势可以抵挡。沈灵刚才一直顾着和程阳说话，自然不知台上演的什么。

    挥着扇子翘着二郎腿上前一问，“这台上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半句都听不懂？”

    “只见包大人怒气冲天，哇呀呀一声，让那郭槐口吐真言……”台上的戏言铿锵有力。

    “是狸猫换太子！”

    孟善倚在门边，看着一脸郁闷的沈灵，“我们利用淮南阁的情报网，一直暗中调查京城中的各个势力动向。”

    沈灵还沉浸在与程阳初次见面的回忆中，孟善几句话将她从中叫醒，“那曹正光果然就在京城中，阁主利用淮南阁的线报连着几日查看，终于找到了曹正光的藏身之所。”

    沈灵看着萧疏不动声色的样子，忙问着，“在哪儿？”

    孟善冷笑着这才说道，“那二皇子自然是不放心曹正光离自己的视线太远。其实关着曹正光的地下通道不过离他的王府隔着一条街。他之所以带着程阳转了那么多路，就是怕他记着。一来可以迷惑他的方向，二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你们仅仅只用了曹正光一个人就扳倒了二皇子？”沈灵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她虽然不明白这些朝政上的事情，可也知道其中的复杂程度，就为了一个已经要被斩首的贼子，皇上会忍心将自己最心疼的二皇子给弄下台呢？

    萧疏和四皇子相视一眼，四皇子递去个眼神，萧疏笑了笑，继而对着沈灵说道，“曹正光事件所牵扯到的人中，皇上自然知道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可是就在三皇子潜心悔过的日子里，二皇子却劫持了曹正光，他可是被皇上亲自判刑的犯人，敢在刑部劫人成功，那想必刑部的人也脱不了干系，皇上就算再疼爱这个儿子，一旦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却也只会狠下心来除掉他。”

    沈灵叹着气，帝王将相总无情，一旦关系江山，父子之情又是如何呢？可是二皇子虽然表面上是仁爱百姓，却也是利用星月，害的她不过小小年纪便没有好下场，也实在是可恶至极。

    看着四皇子端坐在那里喝着茶，既有着大将风范，也有着难以言说的帝王之气。

    “可是你们不是说三皇子并无太大的动作，为何也会被关押？”沈灵想起在城门外看到的告示，那上面二皇子和三皇子分明双双进了监狱的。

    四皇子明博听到这里抬起头来，两人的眸子对着，沈灵细细端量，叹了口气，她本就是可以窥测人的命运，如今看来，结果也是一样的，过程她倒不在意了。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成为这样，我又何必执着于此呢？”沈灵说着就要起身，孟善走过来，“沈灵，你这是？”

    “我得走了。孟善，离去一月，宝玉斋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沈灵摇着扇子，看着旁边的四皇子和萧疏点头示意，也就算是行礼了。

    四皇子身边站着的兵士看着她桀骜不驯的样子呵斥着，“大胆！四皇子在这里岂容你放肆？”

    四皇子微一转头，看着旁边的兵忙是拦住，仍旧是大将风范，“不得无礼，沈小姐乃是侠女风范，自然是不拘小节。”

    沈灵看了四皇子一眼，表示谢意。沈灵几步走出门，看着在门框上倚着的孟善，拍着她的肩膀笑着小声说道，“孟善，你小心萧疏。”

    孟善眼神瞧着沈灵，见她意味深长地拍拍肩膀，说一句，“我送你到门口。”

    两人走到长廊中间，沈灵突然开口，“颜华在师父那里，当初萧疏利用他差点害他没命。”

    孟善猛地一抬头，“怎么可能呢，我亲眼见到颜华被阁主送走的。”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京城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过几天你们是不是要离开京城去青州了？”沈灵拉着孟善的手说道。

    孟善点点头，看着沈灵略显疲惫的脸，“你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再管，沈灵，宝玉斋是很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我很放心。”

    沈灵嗯嗯点头，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气，“孟善，以前你担心苍溪的碧蕾，后来又担心京城的夺嫡，如今又要担心青州的对决，生活在萧疏身边，这种顾虑永远都少不了。和我一起回阴阳阁吧。”

    沈灵真诚的看着孟善，孟善笑着拍她的手，“沈灵，你是最了解我的，阁主。”孟善看着十米开外在大厅坐着笑着的人，“我始终放心不下。”

    沈灵叹着气，嘟着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算了，我先回宝玉斋了。这两天你们也忙，我也要管管宝玉斋堆下来的事情，去青州的话记得要跟我说，我送送你。”

    “嗯，我记着。”孟善笑着说道。

    沈灵转身摇着扇子慢慢走出大门，看着门口守卫的一十二人，看他们吐气如兰便知武功不浅，手里武器皆是精品，她抬头看着夏日艳阳，回头看着孟善被阳光照射着的脸，“孟善，我走这些天，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

    孟善摇摇头，“没有。”

    沈灵看似舒坦了一口气，转身感叹着，孟善，你还是那样，连撒谎都不会，这京城马上就要变天了。

    孟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挂在嘴边的笑容隐去，剩下的是满满的担心。沈灵，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皇族家的事情，哪里有不流血才能成功的？

    几步走回房，萧疏正在和四皇子明博谈论着朝中大事，笑颜看着她，“孟善，你这几天也累了，还是下去吧。”

    孟善嗯了一声，毕恭毕敬地将门合住，小步退下去，明博看着她说道，“我和萧大哥要谈论点事情，常武，你也下去吧。”

    孟善抓着门的手一顿，看着那个戴着半边银色面具的少年往这边移动，她不动声色地赶紧退下，就要穿过长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孟护法，请留步。”身后追来的少年一个轻快的步子拦住她的去路，孟善眼神一凛，反手去挡，只见那人很是轻松地抽出另一只手，将孟善打出的掌化解。

    两人势均力敌，在长廊上下出招，孟善一个飞身想要跑到屋顶上去，常武抓住她的一只衣袖，孟善摆脱不了，两人轻身略过一个院子，直叫底下的人一阵惊呼，“常将军又和孟姑娘比试武功了，你说他们这回到底是谁赢啊！”

    “要我看呀，铁定是常将军胜，你别看他年纪小，你瞧，那拳脚手法分明就是在让着孟护法的。”

    飞在屋顶上的两人都听到了这话，那常武透过面具，孟善感觉不到他的面部表情变化，只是看他出招时，却比刚才又少了一分力。

    “我孟善从来不需要别人让，常武，我们凭真本事。”孟善说着便又给出一掌，常武右倾躲过，抓着她的左手，“孟护法何必这么生气，一场简单的较量。”

    孟善勾起一脚，朝着他的腰身踢去，底下的人又是一身惊叹，“我看呐，还是孟护法让着常将军，否则那染玉出鞘，常将军又会有什么胜算。”

    “也对，可是染玉出鞘必见血，想必孟护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它拔出来的。”

    那常武听到后勾起一抹笑，倒和那冰凉的面具有些不相符合，翻身一转看着孟善收起的掌风笑着说道，“孟护法，今日切磋就在这里，小武甘拜下风。”

    两人轻身托着下去，孟善看着他笑里藏刀的样子，不由心生凉意，“常将军过谦了，小小年纪已取得这样的武功，实在是很少见，尤其是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让孟善也是自愧不如。”

    常武的笑容僵了僵，却还是整着自己的衣冠，拍拍衣袖，“是孟护法曾经说过的，一旦我有了能力，就可以尽管来找你。”他轻身擦过孟善的身边，虽是年纪小于孟善，身量却已经高了孟善一个头，瘦削而又孔武有力。

    第一百八十三章:笑魇冷残轻浅醉

    他稍弯腰俯身在孟善的耳边说着，“常武感谢孟护法当时不杀之恩，才放的我一条生路，如今，我也来履行我对你的承诺，在你还没有被别人杀掉之前。”

    最后的几句话，极具凉意而又残忍，孟善转头看着这个声音还是略显青涩的少年，嘴角也是不由地往上倾斜，低声说着，“戎葵，我等着。”

    那人面具下是掌握一切的笑容，手持利剑，带着少年不可一世的气息转身走过，孟善停顿了一下，也是没有回头地看他，两人背着身慢慢远去。

    “孟姑娘！”一声轻声呼唤，让孟善的脚步顿住，孟善轻声叹着气不免有些头痛，想着一波麻烦未走，又来一波，回过头来看着那一身医者官帽的人，她并没有给出一笑，仍是冷冷地说着，“林大人，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那手持一卷木简，一身镶着白鹤的深蓝色官服，一手背在夏日浓烈的香樟树下，几片叶子落在他的肩膀上，他轻笑着不在意，不仅没有破坏美感，更是平添了几分诗意，一身的与世无争的书生气息。此人便是新官上任的御医林恒林大人。

    “自那日一别，孟姑娘没有如约而至，以后也没有给林某消息，既然这样，林某便只能自己来拜访四皇子了。”林恒轻轻走过来，身旁的宫女低下头来向他行礼，低眼看着他偷偷红着脸。

    “那日之事，是我失约，我便在这里向你道歉。”孟善没有移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生你气。”林恒笑着说道。

    “林恒，如今你一朝为官，前途光明。我不过一个草野女子，身处江湖整日与刀剑相伴，你又何必在我这里费工夫？”孟善难得的与他讲道理。

    林恒转头低着看自己肩膀处的香樟叶，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片翠绿色的树叶，走到孟善身边，看着她微皱起的眉头，将香樟叶放在自己手掌心，只轻轻一捏，那香樟叶便被他捏成一只翠绿色的小兔，他放在孟善手里，微微一笑，“喜欢么？”

    孟善的手微微弯曲，想要用掌力毁了这只兔子，却看到林恒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有些于心不忍手指只是动了动，收到袖子里面嘴角只是弯了一下，“谢谢。”

    说完转身想要走，林恒伸出手拦住她，手里却又多了一瓶青花瓷瓶子，孟善不明所以看着，林恒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亲自配的，你跟在萧疏身边难免会有一些危险，这救心丸是给你的。”

    “我不要。”孟善直接了当地拒绝，将手中的瓶子重新放到林恒手里，“谢谢你的好意。”

    “等等。”林恒伸出手，看着孟善略显疲惫的脸色，“孟姑娘，若是你收下，我保证不会再骚扰你好么？”

    “林公子，你说话算话。”孟善看着他清瘦的脸庞，闭着眼睛嘴角弯起来，“我们的缘分本应在林家就该断了的，如今你已成为朝廷名臣，就不该和我有关系。”

    她轻轻地接过这带有淡淡的香味的小瓶，抚摸着这精致的花纹，看着绚丽的色彩，抬眼看着林恒，“如此甚好。”

    将东西装到衣袖里，她面不改色地道声谢，从树上掉了一片树叶到手上，她轻轻扔下一笑转身，穿过长廊慢慢消失在林恒的视线里。

    “孟善，我林恒今生能遇见你，已是花光我所有运气，又怎么敢奢望你我之间还有缘分这一回事呢！”林恒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刚刚被孟善触摸过的手掌，好像周围还有她的气息，他看着那好像无尽的长廊，对着那个方向说着，“孟善，我早已知道你心里有了萧疏，退出是唯一的选择，倘若萧疏敢负了你，我不会放过他，而你，我的心永远为你打开。”

    一阵风刮过，香樟树叶纷纷落下，从林恒的头顶直到脚下，林恒笑着，“怎么，连你们也为我伤心啊！”

    “罢了，来这里的事情也已经完成，我该走了。”林恒围着这棵颇有一些树龄的老树，看着它绿的发亮的颜色，顿觉心如止水。

    香樟树下盼佳人，望穿秋水未等闲。痴心不改念一人，锦瑟年华暖生香。

    四皇子派着精致的马车送着萧疏，孟善不肯坐进去，萧疏看着明博摇摇头，“她还是习惯骑马，由她去吧。”四皇子领会着点点头，身旁站着常武一同看着骑着马走到前面为萧疏保驾护航的孟善。

    宋明博看着一身男装的孟善抓着马鞭的动作，赞叹着，“身为女子，却是一身的男儿气概，萧疏身边有这样的佳人照顾，我倒是可以松一口气，武，看的出来。”常武如梦初醒，宋明博笑着对着身旁的常武说道，“这女子很是喜欢萧疏。”

    常武看着孟善马上的飒爽英姿笑着反问道，“依属下看，孟护法对萧阁主只是异常忠心罢了，属下倒是看不出来孟护法有什么心思。”

    宋明博背着手看着常武挑了挑眉，勾起笑容，“你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男女之间的情爱哪里是那么简单，想而不能又是多么的惆怅，这些道理，你以后就明白了。”

    宋明博说到这里的时候，眉眼间更是有几分伤感，常武看着他的面孔，想到岳老三曾经说过，这个四皇子，在西北曾经有相爱的女子，是个部落首领的女儿，他们相识于马匹，相爱在西北荒凉却又热烈的草原上，原本私定终身，无奈只可惜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那女子又被父王逼迫嫁给京城的皇上，四皇子几次递上奏折都被撤下去，而部落也不敢得罪天朝万岁，女子万般无奈在前一天上吊自杀，四皇子虽然伤心欲绝，却也没有办法，这一待便是几年，很少回京。

    常武看着他坚毅的眉眼，看着他回京之后的大动作，以及身边本就支持他的几位大臣还有暗地里为他出谋划策的淮南阁实在是如虎添翼。

    常武摸着自己手中的利剑，“四皇子就别拿常武说笑了，昨日王丞相说过今日要来拜访您，臣估摸着时间也就该到了。”

    宋明博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思索一会儿这才吩咐道，“眼下正是风头，怎么这个一向和我不合的丞相倒是要来看我，实在是奇怪。”

    “我想许是看您权势回归便想着赶紧巴结，小人一个。”

    “这人不可见。”宋明博摇着手，转过身来说着，“此时二哥和三哥虽已下台，我这边却是不能出了让外人抓住的把柄，父皇最见不得结党营私，眼下我刚得势，这王丞相是敌是友我尚且不得知，要是平白被人戴了帽子，那岂不太不值了么？”

    常武点点头沉吟着一会儿说道是，“那么属下便对外说声您近日劳累过度，不宜见客，臣子在想，要不见，就干脆都不见，省的麻烦，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常武来办。”

    宋明博看着年纪虽然不大不过办事倒是挺有条理而且很有效率的少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这一路上，幸好有你，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你办的事，我向来放心。”

    常武谦恭地低下头抱拳说着，“能为四皇子办事是属下的荣幸。”

    宋明博点着头，“对了，岳三爷怎么样了，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却还要游历天下，这些天没有给你来信么？”

    常武的手颤了颤，随后摇着头，“前些天刚到京城的时候来过一封，具体的地点也没有说，只说自己一切安好，让我们小心应付京城的事情。”常武看着四皇子明博的脸色慢慢缓了下来，便继续说着，“王爷还请放心，岳三爷虽然年纪不小，可是江湖阅历丰富，武功也很高，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老人家半辈子待在西北，想必也是有心想要归隐，如今不去找他，也是他的心愿了。”

    宋明博点着头往回走着，看着常武回京一个月仍然带着半边面具轻声说道，“戎葵啊，以前你曾经说过京城有你的故人怕被别人认出，我想便是那孟善吧，我看她只字未提，你也已经化名为常武，无人识得你身份，为什么还要戴着它？”

    常武摇摇头，“故人见面，难免有些生分，何况，过去我与她有些恩怨，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有些说不清，倒不如这样干脆些。”

    “你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多问，就以你自己的意愿来吧，只是萧疏与我私交颇深，你们都是我的好友，日后你们不要起了冲突便可。”宋明博转身回房，看着常武说道，“我先回房休息了，免得落人口实，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打理了。”

    常武点点头一人站在院子中，听着先前两个人叫着他戎葵的名字想起明博问起他岳老三的近况，心上还是有些发虚，一个月前，就在他们准备动身出发去京城的前几日，戎葵发现了岳老三藏在洞府的绝世秘密，回魂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