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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第一百五十六章:楼雪一出奈何哭

    然而,若是在江湖上闯过一段时日的人一看便知道这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孤身游侠楼雪。

    传闻此人极是冷漠无情,面对仇敌,几乎是斩草除根,丝毫不给仇家半分喘息的机会,更不会让他们卷土重来。而且,此人脾气十分古怪,江湖上门派众多,其中不乏那些叫的上名号的人。

    然而此人却极爱独身一人,不愿与人产生纠葛,平日作风也极是古怪,武功更是集大成者,很是高明,因此江湖上虽然是对他很是不满,却又碍于他的武功不敢与他叫嚣。

    而且,最令人称奇的是,此人虽不爱与人交往,却和那淮南阁阁主萧疏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只因他手上的佩剑奈何,是萧疏赠予他的防身之物。

    这奈何来头可不小,这可是淮南阁第一任阁主萧茵的佩剑,当初为了打造这把剑,她遍访名匠,不知费劲多少心力,从极北苦寒之地挖来了千年寒冰封印在这剑身里面,因此,即使就像是熔炉一样的火焰根本奈何不了这件,只是当时这把剑炼成后不久,还未来得及取名萧茵便遭受仇人杀死,萧疏偶然于江湖上碰到当时年少的楼雪,见他虽然不善言谈,却极是恩怨分明,逞强扶弱,便将手中随身带着的剑送于楼雪,并取名为奈何,也算了却姑姑生前的遗愿。

    好剑配好人,恐怕也是萧茵的意思,萧疏能够如此,也确实不枉君子的名声。

    此前他游历江湖,走遍天下山河,江湖上只是流传着这位少年英才的传说,却很少有人能有幸见到他的真面目,如今却在这里现身,恐怕也跟那不久便要举行的青云决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从庐山往东的方向,却并不是直接去青州的路线,途中还要经过淮南阁,这楼雪,必是要去一趟淮南阁的。

    淮南阁对于他的意义,于普通人想必,恐怕就是一个避风的港湾,一个暂时能停留的旅馆。

    于常人来说,可能觉得有些冷漠,然而于楼雪来说,可能是心里莫大的慰藉。只是听说萧疏这回不在淮南阁,他纵使有千万分可惜,也只能先去淮南阁帮忙照看,和淮南阁的人一起等着消息,只要萧疏一放出去往青州的风声,便得立即动身。

    吃罢鲜鱼,他便将脚一挥,脚风吹动着地面,那被火烧的痕迹立马被掩盖,他看着仍是银光闪闪的剑身,爱惜地将它背在身后,拍拍身上的灰土,用手吹了一声口哨,山林里面响起了马儿的一声吼叫,只见远方传来马蹄的声音,楼雪静立树下,看着一身棕红,只额间一点白的马儿向它奔来,在离他四五米时,立马收住,那些尘土都只在身后飞扬着,连半点都没有飘过来。

    楼雪抚着马儿的毛发,虽是面色还是冷清,语气却是温柔了不少,“好马儿,吃饱了么?”

    那马儿似乎是能听得懂人话一样,乖巧地伸着脖子向他发出吼声。

    楼雪满意地点点头,拍拍马背,轻声一跃,便蹬在马鞍上,看着前面说了一声驾便朝前跑去。

    出了山涧,楼雪夹着马肚子,拍着马儿的头轻轻说道,“马儿,我们今日得快些走,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淮南阁,否则可就又得露宿一晚上了。”

    那马儿本就是一匹马儿,经楼雪一说,好像通灵了似的便赶紧朝前奔去。

    山林里树木横生,阳光被遮蔽地什么也很是暗淡,楼雪警觉地看着四周,鸟雀都被惊地飞起来,山林里一下子好像变得热闹了起来,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征兆。

    楼雪不动声色地往前走,腰间的剑还是别在那里,虽然已经感受到一些动静,不过对方虽然听起来人数众多,却并不是一个可以能让他拔剑的角色。

    马蹄声响,声声逼近,很是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林子里,楼雪嘴角稍稍勾起,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食指扣着马鞭,更是悠闲。

    只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远处似乎有着尘土,楼雪笑着看那些来人,只见对方十来个人,穿着短衣阔裤,个个凶神恶煞,那头目脸上竟然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只见他的肩膀上各架着大铁锤,一副很是狂妄的嘴脸,他的手下高矮胖瘦,手里也是拿着各色的兵器,看着倒像是市井之徒。

    再看那头目拉了一下缰绳,正正地停在了楼雪的前面,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穿戴不凡,便嘿嘿一笑,“公子一看便是富贵出身,想必身上也带着不少值钱东西吧。你看我们兄弟几人最近着实缺钱花,识相的拿钱消灾,否则哥几个的刀斧可不长眼睛。”

    那人说着,顺势将那铁锤在自己的头顶上抡圆了转了一圈,得意地笑着。

    楼雪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还是没有发出半点言语,那领头身后的一个独眼龙调笑着说道,“大哥,这公子一看便知道是读书人,手脚无力的,您说话这么大声,可别把他吓着了。”

    “我猜啊,估计是吓到尿裤子,不敢答应了。”众人哈哈大笑,随声附和。

    正在此时,那领头的忽然收了刚才那有些放浪的笑,一脸威胁地说道,“小子,我好话可是说在前面的,你要是还不把钱财交出来,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他见楼雪淡然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点反应,哼了两声,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这庐山地带还没有几个敢和我镇老六叫板的,光在这条路上,爷爷我不知杀了多少人,今天也不差你这一个!”

    楼雪终于正眼瞧了他,声音极其飘渺冷峻,“你果真杀了那么多的人?”

    镇老六还未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小弟便嘻嘻笑着,极其狗脸地说着,“那是自然,整个庐山,谁不知道我们六爷的名号,小子,今天碰到六爷,也算你走运。”

    楼雪寒光一闪,眼睛只是往那一瞟,对面的人便浑身一震,好像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只见楼雪左手轻轻一翻转,那手指运出去的力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划出几道线似的,只见那头目身后的两个人脖子一歪,应声倒地,连吼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去,众人惊诧之余,正要提剑应对,接着又是几道光闪过,在场之人,除了那头目,全都栽下马去,连哼哼的声音都没有发出,算得上是一招毙命。

    那头目镇老六看着瞬间便成如此境地的场面,自然也是慌了神,看着楼雪的手还要往起伸时,一脚蹬在马背上,双手张开飞身而去,将那大铁锤以回旋镖的方向朝着楼雪扔过去。

    只见楼雪也是轻轻一蹬马背,并无用半点力气便已经腾空而上,那铁锤打了个空,又回到镇老六的手上,暗想着这看起来一个文弱公子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好的身手,看来值得会他一会。

    说着便飞身一脚,踢倒了一旁碍事的马儿,向楼雪再一次冲过来,那铁锤像是几十斤重,直直地对着楼雪的胸口,那楼雪不屑一顾地笑着,一瞬间便已经飞到那镇老六的面前,在他跟前晃了晃,冷笑着说道,“游戏结束。”

    说着便伸出右手猛地抓住了那镇老六的脖子,用劲几分力气,镇老六的脸憋的青紫,双脚不停地挣扎,抓着铁锤的手也慢慢垂落下去,眼睛泛了白,转眼间便已经断了气。

    楼雪顺势慢慢落到地上,一松手,那镇老六就如残叶般飘到地上,他拍拍手说道,“果真如你们所说杀了这么多人,那我这样做也不为过。”

    他回身一看自己的马正在一边静静立着,面色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确是放的温柔,“好马儿,坏人已经没有了,我们继续赶路。”

    那马儿听懂他话似的,长鸣一声,楼雪一个翻身上马,一人一马不到半天的功夫便已经走出了庐山,途中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的事情。

    淮南山下,终年清净,偶尔有几个担着篮子的卖菜老农路过,却也不过是悠闲地走着。远处飘来几缕炊烟,一副安宁平乐的样子。

    楼雪慢慢地抬头看着,这处地方,他只在很早的时间才来过,那时候,萧疏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

    沉了沉心,他叹着口气将马牵到附近的客栈,淮南阁是个清净之地,这山上也从来没有马匹走过,这也是淮南阁的规矩。若是来人想上淮南阁,只能依靠自己的脚力上去,任何通过借助外物来到淮南阁的人,都会被轰下去,倒也有趣。

    楼雪提气运力只轻轻一蹬,便已经一跃几十米,双手攀住那长在崖上的竹子,只一晃便又弹到几米开外,寻常人难以登上的路,于他来说不过是如游戏一般,看他提神运气的样子,显然没有用到足够的功力,看他在空中如云鹤般行走丝毫不喘粗气,显然轻功卓越,想必也只用了三四分的真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长谢庭内有乾坤

    转眼已到淮南阁的山顶,楼雪请示两位弟子,让去通传一声,不久淮南阁大门便开,两名弟子先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出来,楼雪凝眉看着,心想这位便是淮南阁的大弟子云珉了。再看身后跟着一位挽着流云鬓的女子,也是一身白装,腰间别的一把剑,楼雪认的,这把剑叫做断情。

    萧疏说过,萧茵极是痴迷剑器,当年两次去往西北玄铁之地,挖的数吨好铁,又让天下能人巧匠精心打造,分别为奈何,断情,问渊,沙寒。当年他收下的几个弟子,除了云珉和那传说中拿着染玉的孟善,其余三大护法,全都被萧疏赠予宝剑。

    而他手中的奈何,却是最让人感到意外的。

    萧疏说过,奈何这把剑,就像是专门为楼雪准备的一样。

    这时候芙蕖和应流宁已经闭关,在淮南阁掌事的自然是平日做事极其稳重的云珉,也因为这件事情,跟在云珉身后的云芯一直耿耿于怀,在她心里,一向沉默寡言的云珉在处理阁内大小事务的方面上,他自然比不过自己,可惜阁主却在走之前将所有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云珉,还真是让人意外。

    “不知阁下是……”云珉抱拳相对,虽是不认得来人,却也知道此人应没有敌意,因此说话也很是客气。

    “在下姓楼,此次是萧阁主邀我前来。”短短一句话,云珉的神情已经变色,刚才还极是客气的脸变得很是小心。

    云芯先前的一脸茫然消失无踪,原来此人便是江湖上极具盛名的楼雪楼公子。只是他刚才的一席话让云珉变成这样,想必阁主走之前也给他嘱托了不少事情。

    不出她所料,那云珉果然挥手支退了自己,与那楼雪径直去了长谢庭,那可是孟善的地方,云芯虽然也十分好奇,却也不得不眼睁睁地看到他们走远。

    云珉快速地领着楼雪往长谢庭走去,不敢耽搁。楼雪看这里极是幽静,就算往附近最近的房子走去,也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看来萧疏对这个孟善,还真是不放心的很。

    “楼公子,此处便是孟姑娘所居之地,阁主吩咐,孟姑娘闺中书房,有一处字画,在那字画背后,便是楼公子需要做的事情了。”云珉谨记着萧疏走之前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答给楼雪。

    只见云珉走到长谢庭外面,停住脚步带有歉意地说道,“阁主和孟姑娘都不在,我也实在不能进去这里,楼公子,还请自己进去吧。”

    楼雪只是稍稍点头,便独身前去,只见这长谢庭很是古朴,大厅放的东西并不多,很是简朴,那些零星的家具,虽看似不起眼,其实楼雪知道,都是一等一的红木。

    淮南阁里从来都不缺好东西。

    他只是简单地环顾了下四周,便径直走到书房,里面也很是干净,孟护法走了这么多天,这里却还是这么干净,想来也是有专人天天打扫。

    一眼便瞧见墙上挂着的红梅傲月图,那刺眼的茫茫白雪,鲜红的梅花三弄,简单不失大气,在其温婉的手法下竟然也藏有大家风范,笔走龙势,一看便知是下了几年的功夫。

    再看右下角的署名,楼雪心里暗香,早就听说那孟善身为淮南阁的右护法武功高强,没有想到这书法也是这样卓越。

    快步走到书画前面,揭开那上面的暗夹,只见里面搁置着一小册子,他伸手取下,翻开来看,里面无非就是很平常的手写口诀心法,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此时天色已经变黑,屋子里的亮光并不是很足,他稍走两步,待到窗子前仔细看明白,这时被月光照耀下的小册子,那黑字中间的空白缝隙竟然也变成了十分模糊的字迹。

    楼雪仔细辨认,这才看清楚上面的字迹。不过寥寥几句话,楼雪却惊诧万分。他捏住小册子,用内力将它逼成灰烬。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云珉还在院外守候,看着楼雪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由惊奇,阁主这样神秘地安排,怎么楼雪却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楼公子,今日天色已晚,就在淮南阁休息吧,我已经为你收拾好一间客房。”云珉客气地招呼着面前的人。

    楼雪点点头,说声好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踏步上前。

    “这边请。”随着声音的落下,两人消失在渐渐暗下来的暮色,一起踏出这个平日就很是寂静的地方。

    月光下,楼雪一人站在院子中,静静冥想,看来在这淮南阁也不能多待了,越快离开这里去往青州,才会对萧疏越有利。

    青云决的决斗已经一触即发,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多生事端。一定要看住青州那些人,不能让他们在这路上有什么打算,萧疏在京城的事情还没有完,淮南阁,他也有义务帮他看着。

    天色蒙蒙见黎明,淮南阁中众人都在沉睡中,然而那楼雪却早已经梳洗完毕,开始练剑。他本就孤身一人,行事做派却是严于律己,练剑十几年如一日般晚睡早起,而且本身便有着慧根,因此剑法早已经出神入化,旁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此术便是听风辩器,离对方尚远,还未看到对方招式,便可通过风气来辨别对手手中武器。

    楼雪武功高强,对付那些一般的人自然不会用这奈何,对付身上具有上乘内功的对手,则是极其感兴趣。

    只见他运足内力,吐气如兰,动作虽慢,却总能出其不意。外人看似他闲散而试图接近他,若楼雪手下不留情,寻常人不死也残。

    他抿心专注,将身体与神而共明之,将真气与天地而存乎一心。奈何不出,天下太平。若是出鞘,则这剑十有**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招招制人于死地。

    楼雪的剑法变化无穷,手腕翻转到後来,便是要前後式融会贯通,威力极是大增,剑法的精要所在并不是招式有多繁琐,而是将几招简单的剑法融为一体,该收则收,该放则放。

    一旦出鞘,便不能后悔。

    奈何剑,奈何桥。人们都说这一剑一人,是要送人去往奈何桥的。

    山中有几户人家的公鸡踏上高处报晓,楼雪止住练剑,看着前院慢慢发出声音,一刻也不休息,想要走到那边,和淮南阁的临时掌事人说一声然后下山。

    铜钟一声鸣叫,众人和往日一样诵读后便去了山前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

    云珉拿着拂尘站在钟楼上,那是昔日萧疏站的地方。只见他目光如炬,很是威严,看着弟子们整齐地练着招式。

    楼雪飞身一脚踏上高楼,正对着云芯。云芯点头示意让开,请示着云珉。

    “感谢淮南阁的盛情款待,楼雪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叨扰了。”楼雪抱拳,言语简单地说着。

    “楼公子!”云珉自然料想不到楼雪会这样急着走,原本以为阁主安排事情给他,会让他多住几日,等到京城阁主的消息一来,这楼公子会和他们一起去往青州。谁曾想到只是短短一晚上,这人就急着要走。莫不是青州那里出了什么变化不成?

    “你舟车劳顿昨日晚上才来淮南阁,今日又那么早起来练功,怎么说也得让你休息几天的,我看要不然……”

    “不必了。”楼雪果断地拒绝,云珉的话也没有说下去。

    “我还有要事在身,若是以后路过,还会再来喝一杯。今日便就此高辞了。”楼雪说着,一挥手,前脚踏出去单手张开便下了几十米高的阁楼。

    “各位后会有期,我们青云决时再见!”楼雪犹如踏着飞燕一般离去,众人只看到他青衫飞过,一霎那间,山谷便只有他的回音了。

    云芯在身后冷笑着看着云珉,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原以为表哥可以留住楼公子询问一些事情,没想到你云珉的面子也不过如此,难道是这楼雪自恃武功过高,又和阁主关系密切,竟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闭嘴。云芯,你还是多准备准备青云决时你的事情吧。我可听说那个人也会来。不过也对。”云珉先是动了怒,后来说起那个人时看到云芯变了脸的样子,心下竟然也有一丝痛快,“衡阳山庄怎么也算在江湖上叫的响亮的名号,那少主,不,现在应该是庄主,少年侠气,又怎么会错过这次的机会呢?”

    一番说辞下去,云芯只能在暗地握着拳头不说话,笑着回答,“云芯的事情就不用你费心了。你是淮南阁阁主亲手交付任务的人,却也不知道楼雪来所为何事,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还望你多将心思放到这些事情上,免得出了差错,等阁主回来不好向他交待。”

    “你!”云珉自然是气急,云芯却一转身踏向梯子慢慢走下去,丝毫不理背后的云珉。

    云芯和云珉武功虽是高强,可是轻功却是一般,因此自然不能向萧疏和孟善那样轻松地上下这高楼,只得借助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