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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第一百五十四章:伴君如伴虎

    这时候宫门外传来尖细的声音,是皇上身边郑公公的声音,如妃娘娘很是高兴,赶紧带着儿子走到宫门口福了福身,“不碍事,男子汉大丈夫要是整日窝在母妃身边,还怎么出人头地,我就说,我们四皇子明博,可是我几个儿子中最是能干的。”

    皇上拍拍明博的小脑袋瓜,很是欣慰,宋明博很久没有见到父皇,自然也是异常想念,父子两之间虽然还是有君臣之位的差别,却还是比之前更近了一步。

    如妃娘娘手里拿着儿子脱下的外衣,眼里含笑地看着皇上,给了他一个羞涩的眼神,“这话在臣妾这里哄我开心说说也就行了,皇上可不许在外面胡说。要不然会给明博惹麻烦的。”

    皇上极是好面子,哼了一声自然反驳,“朕说明博优秀,哪个人不服,我倒是要看看。”

    如妃娘娘看见后拿着手帕轻声一笑,随后又满脸笑容地看着宋明博,“明博啊,饿了吧,母妃让厨房给你做点爱吃的菜!”

    宋明博摇头,只说吃过,对于去萧家家的事更是没有提起半个字,毕竟在这个形势下,皇上也是极其讨厌萧家让皇上这个媒人蒙了羞的,过多谈论萧家的事情,对谁也没有好处。

    三人亲和地吃着饭菜,宋弘毅站起身来,先于他出去,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只说让宋明博先来书房,有要事要谈。

    宋明博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如妃娘娘一眼,如妃示意他赶紧跟上去,他便紧随父皇的脚步,先后踏入这宫里的书房。

    屋里摆设简单,书籍却是不少,更为人称奇的是,书房本是与人谈论大事的地方,里面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这也是如妃娘娘宫里最是简陋的一角,倒不是如妃娘娘这里寒酸,而是皇上给明博专门安置的地方,目的就是希望他居安思危,时刻保持警惕。

    这个习惯极大地影响了宋明博,纵使现在有了自己的府邸,也仍然保持这个习惯,书房里不摆过多的摆设。

    那是小时候父皇为了让自己不偷懒,不给他半点休息的机会,只为他能早日在各个皇子之中脱颍而出,将来也好给他更好的打算,而今,他也确实做到了。

    “这次考试,你能有把握胜出你的几个哥哥么?有多少把握?”宋弘毅站在窗前背对着程萧羽。

    “孩儿当然有有十足的把握,父皇放心。”四皇子宋明博少年盛气,自是意气风发,若是旁人说这话,只怕会让人觉得不自量力,然而放在他身上,却是少年英才了。

    宋弘毅放心地点点头,转过身来,语气里也是对他掩饰不住的满意,“你从小便勤学好问,天资聪颖,父皇对你也是寄于厚望。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成功地引起了白衣公子明博的注意,这才又慢慢开口,“只是那萧家如今又重新回京,朝廷也是为之动荡。而且我亲自指派的婚姻,萧家竟然出现了那样的逆子,实在让我生气,然而,因了周漠北的存在,我暂时动他们不得,据探子回报,你今日和那萧疏走的很近,在大街上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和他玩物丧志。难道是我平日给你的提醒太过少了,以至于你都不听朕的话了么?对么?’

    宋明博想着今日在萧家的一切,爽朗亲切的萧老将军,温厚贤良的萧老夫人。那萧老将军,虽然只见过几次面,却也听说是个骁勇善战,严于律己的大将军。

    “依儿臣看,那萧家的人除了萧茵这件事情,好像也并未有什么不妥,至于那个萧家公子萧疏只是天**玩,比较调皮,倒也说不上顽劣,还请父皇……”宋明博想要急于替萧家说话,想要让父皇解除对萧家的误会。

    谁知刚开口,茶杯的破裂声便应声而响,父皇一改刚才的温和语气,变回了那个很是凶狠的皇上,“萧家的人是给你灌了什么**汤,才让你这么为他们着想?你是朝廷的儿子,是天子的儿子,凡事要以皇家的利益为先。以后若是让我再得知你和萧家那个小子走在一起,就别怪我不顾父子之情。”

    宋明博实在未曾料到父皇会这么生气,那萧家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也为朝廷做过那么多事情,回来京城不过一年的时间,也不曾听见父皇对他们有过什么不满,何况,萧家向来低调,若不是萧茵的事情传出,萧家实在算是一个元老功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父皇这么动怒。

    “父皇!”宋明博还想要上前问什么,皇上便率先发话,“那萧家功高盖主,纵使过去为我宋家的天下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也是对我们有着莫大的危险,我本来想着将萧茵嫁给周漠北分散那萧家的兵力,只要让他们的势力变弱,或许我就不会这么想要急着除掉他们,可是谁曾想偏偏那个萧茵逃婚,你敢说那不是他们一家子故意做的障眼法,说不定那萧茵现在就在萧家好好的吃饭着呢,只是不想交出兵权罢了!”

    宋弘毅一个人在旁边走来走去,一直在碎碎叨叨,就像是疯掉了似的,宋明博一脸震惊

    宋弘毅又放软了语气,“明博啊!不是父皇不让你与人结交,这京城的公子哥这样多,你又何必非得和那萧家的叛贼小子同行呢!”

    宋弘毅打开门,外面的寒气随着风窜进来打在宋明博的身上。

    皇上最后带着警告的话语告诉立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程萧羽,“记住为父的话,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外面的风吹的更冷,宋明博将拳头捏紧,看着桌上的糕点,挑那最甜的,一个一个塞进嘴里,一夜未眠。

    为什么一切的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明白,明明那个外人看起来很是讨厌的萧疏,自己却很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萧疏从小便走过了很多地方,不像那些京城中的贵公子,见了他就是一副害怕而且讨好的意思。他是那样率真,那样活泼,可是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最爱的父皇和母妃都要让他远离萧疏,他不明白。

    皇上对于萧家的势力早已经有所顾忌,曾经有意无意地提点皇子们千万要小心。因此,别的皇子们虽然很是喜欢那个天真烂漫的萧疏,却碍于宋弘毅的阻挠,不敢再与他有过多来往,唯独那个生性倦强,耿直有理的四皇子不顾一切的阻碍,不仅不与萧疏保持距离,反而因为萧疏的性格更加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渐渐地,皇上觉得他实在冥顽不灵,就连自己的话语都听不进去,即使他再是一个能托付重任的儿子,也对他感到不满。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就在萧疏被萧茵带走离开京城来到淮南阁,萧家的人怕这件事情闹大被有心人知道后再生事端便慌称萧疏染疾去世。

    其中最伤心的自然是明博,他与萧疏那样好的关系,却被告知,萧家因是罪人,能活着已经很不错。因此萧疏的葬礼只能草草了事,就连他也在那个时候不能亲自送他一程。

    随着十二岁的萧疏离去,萧家老将军为保萧府上下,放下兵权,回乡养老,皇上早就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被放下,特此赏金万两,良亩千万,京城的萧家返乡,给贵族们一个沉重的打击,一时间确实使京城少了许多麻烦和奇闻。

    平淡而又腐烂的生活让宋明博呼吸不过来,以前因为萧疏的存在,他还可以找的一丝安慰,如今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终于也在不久后,因为在朝堂上公然反抗皇上增加税收的旨意,惹得龙颜大怒,自此便被皇上一贬再贬,从气候潮湿的澄县再到西部地区的边境,一次比一次更加荒凉更加远。

    然而宋明博却主动请嘤,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上场打仗时,也是他带头第一个冲锋陷阵。

    本以为会就此孤身一人看着大漠孤烟守着塞北了此残生,谁知一封信却将他彻底从以往的自责与悔恨中带出来。

    那自然是一封来自淮南阁的信,辗转千里,终于是来到了宋明博的手中,打开布蕃,原来里面竟然是萧疏熟悉的笔迹,只是两年不见,好像更加有着力道。

    宋明博虽心生怀疑,却还是有些不信,毕竟那个写着自己熟悉字体的人已经不再,这封信的真假他还不能确定,打开后看见前面写的第一句话,宋明博便睁大了眼睛,是他!

    原来萧疏自从离开京城后,一直想着京中的伙伴,却被萧茵说着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如今萧家已经安全退出京城之争,四皇子也已被贬关外,自然是不像以前那样整日被人盯着,萧疏这才敢把自己的消息说给他听。

    两人自从萧疏离开京城便再也没有见过,所有的联系都只靠书信。另外便是江湖传说了,萧疏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众人皆以为他是无依无靠的孤身少年,一个武林传奇,谁能把他和昔日风光一时的萧家联系在一起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庐山尽头有才人

    而至于三皇子知道萧疏的事情,是因为这个三皇子确实不简单,

    周漠北叹着气道,“萧儿,京城的事情你不要太过操心,你已经计划了这么久,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明博的事情,虽然事在人为,可我还是相信九五至尊,不是谁都能当上的。”他呼出一口气来,“天意早已注定。”

    萧疏轻轻咳了两声,笑着说道,“老将军说的极是,现在也只能等明博回来,让京城的事情先告一段落。”

    周漠北含笑看着他说道,“萧儿,离青云决开始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你好好准备,不是说青云决的路上会出现碧蕾么?这是一个这么难得的机会。”

    萧疏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屋子里面弥漫着酒香和茶香,“青云决即将在即,或许很多人都要出动了。”

    日落西头,孟善和萧疏照旧是来到从前的那条街道,给那些穷苦百姓发放粮食。

    要是按照以往,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自然不敢和朝廷对抗,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直敬着的爱着的朝廷竟然如此对待他们,不把他们当成人看,此时的他们也顾及不了多少,喝着粥想着日后该如何和那二皇子对抗。

    孟善轻轻地给人打着粥饭,一直微笑着,此时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和以往的冷漠不一样,这时的笑容有了一丝人情味,她捋过滑到脸庞的头发,看着身旁同样忙活的阁主,看着他对待老人的尊敬,对待小孩的喜爱,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

    大概是注意到有道目光看向自己,萧疏转过身来,看着孟善。孟善自然是尴尬地扭过头去,装着揉揉肩膀的样子,萧疏体贴地说道,“孟善,要是太累,就歇一会儿,这里有我。”

    孟善摇摇头,对着萧疏一笑,“我不累,我们继续。”

    两人共同施粥给那些穷苦百姓。萧疏还买了一些药给他们,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患了病,多半都是因为长期挨饿营养不良。

    那些领过粥的人们有的已经散去,有的拿着破旧的碗罐给自己不能来的家人带去一些,每次孟善都是极其有耐心的给他们满满的乘上一碗。

    日落西头,两人慢慢地走回去,孟善揉着自己发酸的肩膀,转动着脖子,萧疏看见了问道,“今天很累吧?”

    孟善点点头,开口说道,“可是我很踏实,长久以来我都太过注重那些和我有仇怨的人,我习惯了打打杀杀,杀过的坏人很多,可是也有错杀过好人。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拥有人性的人。”

    阁主,我能明白你的想法,你带我来,无非便是想让我明白,无止无尽的施舍不会给这些百姓带来实质性的变化,只是缓解他们的死亡而已,要想彻底根治他们的困苦,还需要朝廷的帮助。

    而朝廷,现在却不是那个可以为百姓着想的人坐镇。

    京城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太平,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说一千句,道一万句,又哪里可以摸清。然而,相比较萧疏和孟善整日接触的事情,宝玉斋的沈灵却比他们幸运多了。

    店里的伙计只要一闭门关店,打扫完用完饭,该回家的回家,偶尔来看望沈灵的萧疏和孟善看着她,赵豫章也是蜷缩着盯着沈灵,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

    只见夜色沉沉,沈灵的房间却是热闹异常,暖哄哄的倒像是过年。

    只见沈灵叉着腰站在凳子上,众人仰着脸看着她,她略带神气,睁着大眼睛会声会色地讲着,“哎呀,你说我宝玉斋怎么容忍这等偷粱换柱的事情,这分明是那小地方的无耻之徒骗人骗到我头上了。只见老谭只用一只手轻弹那紫玉手镯,光听那玉的声音都能辨得真假,不管它做的多么细致精巧。说时迟,那时快。”

    沈灵拍了拍手,喝口孟善递上的水继续开讲,“老谭暗使了一个眼色,店小二立马请出其他贵客,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门。”

    “那男子猛的发觉不对劲,想要逃跑,却被老谭拽住,这一下子不要紧,竟露出几个佛尊像。我的乖乖呀!”沈灵想着当时的场景,要是那几样东西被顺手牵羊,那一向爱惜宝贝的她,可真的要好好哭一场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那人并不是什么正经商人,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市井混混,他竟是江湖最大的赝品仿造家。怪不得连我们最精明的老谭只在察言观色后才怀疑那紫玉玉镯早已被吊包。”

    孟善和萧疏听完她讲的故事,自然是笑而不语,真老是何等精明的人,这回派人给沈灵当手下,一来沈灵对着江湖还不够有经验,二来,这老谭也确实是个人才,有他在一旁照看着,即使萧疏和孟善和沈灵隔的算是比较远,倒也是很放心。

    “沈灵,外面可不比阴阳阁,京城处处都是暗流,更有人居心剖测,你一人在外,可要小心些。”最先开口的是坐在前面的孟善。

    还未等沈灵语点头回应,赵豫章这个小孩子自然按耐不了急性子就开口问道,“那后来那骗子呢,你是不是把他拉去见官了?他有没有挨板子?”

    沈灵带点儿神秘地摇着头,向他们摇摇手指,“非但没有,我还留下他做我的店伙计,为我宝玉斋一直做事到现在。”

    这倒是让孟善和萧疏也没有想到,发出惊叹的一声,赵豫章在旁边为几人倒着茶,一边听她讲她的英雄事。

    孟善浅浅的笑挂在脸上,更让连女人都垂涎欲滴的脸增添了几分那妖艳。尽管这个故事孟善不知听沈灵说了多少次,看见沈灵说的这样开心,她也就不再打扰了。

    宝玉斋大门紧闭,里面闹哄哄的声音,沈灵继续长篇大论地说着,月儿眼看着上了东山。

    晚上的时候,沈灵和孟善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说着悄悄话。只是说话的大部分都是沈灵,孟善只是当了倾听者。

    沈灵畅谈着,宝玉斋的事情,自己管理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孟善笑着说很好,沈灵转过身看着孟善,“你记不记得,上一次我们这样亲密地睡在一起,还是在阴阳阁的时候。”

    “嗯,自然记得。”孟善说着。

    “孟善,我听你们说你们很快就会去青州,可惜我不能和你们去。”沈灵叹着气说道。

    孟善看着她略显失落的样子安慰着她,“你留在宝玉斋也好,这青云决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京城虽然暗流涌动,可是到底你还是真老的弟子,有这么多人明里暗里保护你,总比跟我们一路辛苦强。”

    沈灵撅着嘴,看着孟善,“多想见识见识你们这些武林高手对决的样子,好有武侠的感觉!”

    孟善疑惑着说道,“武侠的感觉?”

    沈灵笑着说道,“哈哈,就是你们这种武林中人自由自在的感觉,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沈灵,你还像个孩子一样,武林不适合你,这种安宁平和的地方,才是你的天下。”孟善笑着说道。

    沈灵咧嘴一笑,看着孟善,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说道,“孟善,我听你的,我也觉得这宝玉斋甚合我的意。你们要是从青云州回来,想必我的宝玉斋的规模便越大了。”

    孟善在黑暗中轻轻笑了笑,“沈灵,若是我回来,定会给你的宝玉斋送一份大礼。”

    沈灵哈哈笑着,“你可千万不要耍赖皮啊!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孟善愣了愣将手指伸出来这才说道,“一百年不许变。”

    庐山山涧分明,高挂的瀑布一泻千里,溅起万滴水珠,各色大小的石头分布在河流中,受着冲刷。

    只见这中间站着一穿着月白锦衫,手持着一把长剑的人,这人刚硬冷毅,剑眉凤目,眸子里面更是一股寒意。

    他双脚跨在两块石头上,屏息立气,用剑只是轻轻地一挑,河面上的水便打着璇儿随着剑尖转动,他抽回剑身将她收到剑柄里面,那刚才还打转的水花转瞬之间便如一股小水柱一般涌上来,只见上面还冲着两条肥美的鲜鱼,待那人转过身来,那两条鱼便掉落在地面。

    男子架起一个简易的火堆,利用打火石燃起了火堆,在干地上翻滚扭动着的鱼儿不听话地想要溜走,男子看着笑着说道,“小家伙,今天你们不走运,被我捉住。”虽是带着玩笑的语气,然而下一秒便将剑插进鱼肚子,瞬间两条鱼都没有了气息。

    他用剑将鱼鳞片刮干净,简单地清洗后便将剑一齐扎进鱼肚子,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一条鱼也串起放在火中转动着烤着。

    一股滋滋的响声伴随着剑的转动而更加响烈。一股天然的鱼肉从山涧中飘落出来,让人垂涎欲滴。然而令人惊奇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这男子手中的剑,虽被置于火中这样长的时间,按理应该是有着灼热的温度,可是将两条鱼全都烤熟后,火都加了两回,那剑身却并不见于一点红,一般人见到这个画面,肯定是要啧啧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