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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第五十四章:风起云涌显水面

    黛晓咬着嘴唇,嘱咐他一定要按时吃药,不要忘了涂膏药,脸一红便转身就走,高占玉站在后面却没有追赶,看着黛晓在风里像只小鹿般地奔跑,他抱着怀里的东西轻轻地笑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方廉正在练习今日孟善的剑法,他内力不足,使起这套剑法自是吃力,看见高占玉满面春风地笑着走进来,方廉收起剑,知他已经解释清楚,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便笑着问他,“你和黛晓师姐如何了?”

    那高占玉看着方廉,想他不久之前刚来淮南阁一脸木讷一副书呆子的相,何时却又变得这么机灵了?

    虽是这样想,可这会儿高占玉心里自是一阵欢喜,便笑着说道,“师妹已听我解释,我们俩的误会也早已没有,你就不要再乱猜测了!”

    那方廉心里想道,这年少的公子哥,一脸初碰情愫的表情早已写在脸上,却还要装着无事发生,当真是有点好笑,转而又想还是让他好好地指点自己一番,便凑过来说道,“师兄,我今日瞧见孟姑娘和云芯师姐比武时使得招数很不一样,两人同是淮南阁人,为何武功套数却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不仅他们两个,这淮南阁的许多人招式套路都有些不一样,我来这些天,观摩众位,知觉自己看的眼花缭乱,却还是不知所以然。”

    那高占玉微微一笑说着,“想不到你这个书呆子平日看起来呆头呆脑,观察地倒是很仔细,我便和你说吧,淮南阁的武功虽是有自己的一套,可是来这里学艺的却有很多其他门派的人,阁主将本门派武功全部亲授给众弟子,同时也不让他们荒废本门武功,将两者结合起来是最好,因此有很多人的武功你便看不来门路,也是这个原因。”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许多门派弟子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淮南阁既是江湖第一大派,自然得有包罗万象的本事。”

    方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由笑着自己怪不得几日来取不了什么大的突破,原来是因为各人武功自有特色,各有不同,要想学习武术,必须选中一人来学,这下子他明白为什么门中弟子要由四大护法来领着,怕也是这个原因。

    淮南阁的早晨总是这样雾气腾腾,祥和安宁,更像是与世隔绝的样子,芙蕖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一路低着头经过花园摘着花朵,一朵一朵地扔在地上,沉思着。

    “师姐将这花扔在地上,可知万物都有生命,这样好看的话,有些可惜了!”身后一个绵润的声音响起,芙蕖皱了皱眉,知道是那讨厌的书生,便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爱咬文嚼字,我还听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呢呢!”

    说完她便变了脸色气愤地挥剑乱砍,配剑问渊将一小圈子的各色花都砍倒,她还不解气,将地上的花踩成稀泥。

    大约是砍得累了,她气鼓鼓地甩剑坐在一边,方廉好奇地看着她,“师姐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生气?”

    芙蕖一脸欲说还休的样子,终是说出口,“我,我就是想不通,为何阁主会这般看重孟姑娘?”

    方廉不知原因,便也和她一同坐下,“孟姑娘武功高强,我见她办事很是得体,虽是为人较为冷漠,却也只是脾气秉性,并无大碍啊!”

    芙蕖看见他将孟善说的很是好,不由怒嘴委屈地说着,“阁主这回又要带孟姑娘下山去完成任务,可是我从小在淮南阁长大,很少下山,这件事情并不是非她不可,为何阁主这样偏心?难道她的染玉就那么了不起么?”

    方廉笑着看她无辜地说着,“若说阁主是为了她的染玉那也不过分啊,孟姑娘的染玉本就是很厉害。”

    芙蕖看着他剜了他一眼,想要反驳却又感觉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不由地唉声叹气,“难道我就真的比不上孟善么?我真的一无是处么?”

    方廉看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并不是,师姐也是很可爱的,我来淮南阁这段日子都是你照顾我的呀。我从小父母双亡,在我心里,芙蕖师姐便如我的亲姐姐一样关心我。”

    芙蕖在听到这些话后不由地颤抖着,嘴也不时抿着,看着方廉说道,“方廉,要是你早些来淮南阁就好了,你一个文弱书生来到淮南阁这样不容易,今日也不会是这样。”

    方廉笑着叹叹气站起来,看着芙蕖说道,“人生十有**不如意事,过去的事情我不在意,来到淮南阁这几天是我过得最舒坦的日子,每日练练功读读书,倒也是圆了我这失意书生的梦了。”

    芙蕖笑着擦掉不知何时流出的眼角的泪,看着方廉说道,“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好受多了,方廉,日后我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还能和你说么?”

    方廉伸出手笑着看她,“芙蕖师姐的话,方廉自是听,我肯定随叫随到。”

    芙蕖也伸出手递上去起来,蹲下将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花蒲整理着,方廉自是也插进来帮忙,利落地将那些尚可活的花重新栽进去。

    芙蕖看着他笑着,“方廉,没想到你一个读书人干起这样的活来倒是熟练的很。”

    方廉愣了一下,不停手中的动作继续栽花,“苦孩子出身,有什么熟练不熟练的呢?我从小不受人待见,只希望可以多多地干活让别人正眼瞧我一下,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好好看过我。”

    芙蕖叹了一声气,将地上被踩的惨不忍睹的花瓣拾起来放在那些重新栽起来的花的周围,让他们最后的营养和价值流进那些幸运的花草身上。

    方廉听着她静静地把花覆在泥土上面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方廉看着她这样子顿觉得这平日看起来甚是泼辣豪爽的师姐其实也有小女子的柔情便说着,“师姐真是善良,只是这些花落了便落了,你无须放在心里难受,不要再想了。”

    芙蕖扭头看着他,眼角不由地又溢出一些泪,方廉看的有些不知所措,芙蕖却只是径自抹去看着他说着,“你不懂,你不懂……”

    方廉吐吐舌头便不敢再多话,专心地用手挖坑将一株长得很是鲜艳欲滴地花朵移栽上去指着芙蕖说道,“师姐,你看这样它便活了。”

    芙蕖看着那支粉嫩的花朵,不由地会心一笑,方廉看着她心情好起来自己也高兴起来摸着那株还带着早晨露珠的牡丹笑着,“果然这美丽的东西连老天也会保佑。”他指着满园的花朵,“这满园子的花,却也属它最是好看,同样保护地也最是好了!”

    芙蕖像是在专心地摆弄着花朵,没有再说话,方廉笑笑帮她一起。

    芙蕖行动着的手突然顿住,看着满地的残花说道,“再美的花离开了土壤也不过是一堆无人欣赏的东西,若是孟善没有了那染玉,又怎么会能神气那么久,你说对不对?方廉?”

    方廉目光炯炯地看着方廉,方廉清楚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波澜,嘴唇轻启,“也许吧!”

    后山树林,孟善站在石头上练剑,左脚出去,右脚收回,绕着圈子左右开弓,她微用内力,将三分真气输送到剑上,染玉一出,剑身通体全红,像是血染了似的,孟善使一套孟家剑法,只觉这剑法很是奇妙,却又自身不能抵住染玉的力量,双手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所有的剑术招式套路都不由自主跟着染玉走起。

    待一整套练完,孟善早已经大汗淋漓,染玉不知是知道主人已是疲惫,还是听到了别的什么响声自动回鞘,颜色也变成了平日所见寒光闪闪的银色。

    孟善支着剑喘着气,一只腿虚跪在地上,眼睛像是变红似的,待听到远处有叫喊她的声音,眼睛这才恢复到原样。

    应流宁很少来这里打扰孟善,他知道孟善不喜人打扰,再说了孟善有心魔,练武时身旁不应有人,否则会伤己伤人,只是现在却也顾不上许多了。

    他三步并成一步,只因这林中路很难走,不是极好的身手轻功也是无用。

    因此只要在几百米之内,有什么动静,因为是贴近地面的缘故,孟善都可以听清楚。

    “孟姑娘,孟姑娘……”应流宁的叫喊声还在继续,孟善嚯地站起看着远处,白绸一展便从袖子里伸出来,踏在那白绸上穿过众多繁杂的树木寻着应流宁的声音。

    “孟姑娘,你在哪儿?孟姑娘。”应流宁将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高声呼喊,他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对于这里,他可是一点也不熟,自是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正在焦急时,忽看见不远处有个身着青色衣服的女子飘来,不由大喜,继而大摇着双手,“孟姑娘,孟姑娘。”

    他看见孟善,脚一点,借着身边树木的力量飞上了树梢,看见孟善就在眼前,不由露齿一笑,说着,“阁主说道,让你快些回去,今日我们可有好戏看了!”

    第五十五章:翁中捉鳖真相显

    孟善点点头,将他拉上白绸,径自用力往前移动,应流宁这才看见孟善脸色微红,额前不时有汗滴下,大吃一惊猜想着她今日练功必定是遇到棘手的难题,可是自己也帮不了她,心魔必须要靠自己的毅力和能力扛过去,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道,“孟姑娘,你还好吧,我看你面色发白,还是休息一会儿,我来带你回去。”

    孟善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没事!”自己却抵不住摇着身子,白绸也收回去些许,正在两人都要跌下去之时,应流宁径自施展轻功,抱住孟善二人缓缓地往前飞去。

    孟善看他一眼,他自知不可这样,

    “流宁,大殿发生什么事了?”孟善不再反抗,可能是她刚练完功,只觉浑身很是酸痛无力,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在应流宁听来却是极其地温柔典雅,只觉现在的时光太是美好,若不是阁主说到快去快回,真想时间便停留在这里。

    他止住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转过头来尽量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孟姑娘,你怎么知道是大殿有事?”

    两人所说的“大殿”,并不是萧疏让他们去往那里谈事,一遇到秘密事情的话,他们几个便会有自己的暗语,“大殿”在一定程度上便是阁主的简称,意思就是阁主需要他们办的事。

    孟善看着他一脸不解的样子笑着,“你平日怎么都不会来这里找我,若不是阁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又怎么会来这里?”

    应流宁挠着后脑勺,想想也是,不由地笑着自己的傻,这才回答,“阁主说过的那个吃脸妖怪今日就会行动,故特此来这里召唤你回去配合一下。”

    孟善不由叹一声气问到,“是那个人么?”

    应流宁不由地低下头,“是的,是那个人。”

    孟善笑着说道,“果然啊!那样的人啊!”她摇摇头声音里透着悲凉之意。

    两人从后山树林里出来,便径自分开,应流宁看着她慢慢地撑着身体走进长榭阁,这才放心地离开,门口遇见了芙蕖,她探头探脑地向里看着,应流宁给了她一记暴栗,笑着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芙蕖看着他嘿嘿傻笑,“我只是想看看孟姑娘嘛!”

    应流宁好笑地说着,“平日里见你走这条道的时候比起孟姑娘这个主人都是霸道有理,怎么今日倒像做贼了似的偷偷摸摸的。”

    芙蕖一撅嘴,正正身子呶呶长榭阁,“我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来了,只是见孟姑娘身体那么虚弱,自是想要关心,又看见你亲自扶她出来,当然想躲着看你打着什么鬼主意,没想到啊!”芙蕖转着圈打量着他坏笑地说着,“应流宁,你竟然乘人之危!”

    应流宁急了眼,看着她说道,“什么乘人之危,孟姑娘练功受了伤我不过是帮她而已,哪里像你想的那样?”

    芙蕖看着长榭阁不由担心道,竟连声音都变大变尖了起来,“什么?孟姑娘受了伤。”

    应流宁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不免生气止住她说道,“孟姑娘这回受伤有点严重,你不要大呼小叫小心惊扰了她。”

    芙蕖听到这话,自是知道要小声一点,嚷着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应流宁被她推推搡搡地往外走,只说了句要看她最好保持安静,孟善今日已经很累,看看她便行了。

    芙蕖白了他一眼,说声知道了便一脚将他踢出去拍拍手,往旁边招了招手,长榭阁院子外边出现一个黑影,往近一看,这才知道原来是方廉,只见他猫着身子躲躲藏藏,芙蕖瞪着眼看他,“叫你做一件事情,你怎么拖拖拉拉的?”

    那方廉苦笑着看着殿内,“师姐,我们要不改天再来,今日孟姑娘怕是要休息了。”

    芙蕖拉着他说道,“怎么了?你不是说好会帮我的么?”

    方廉一脸为难的看着长榭阁虚掩着的门,里面只有一点点落日的余辉照进去,现在看上去,不过是一座死气沉沉的房屋,甚是安静诡异。

    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她,芙蕖高兴地招呼他往里走,轻轻地敲了一声门,里面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进来。”

    芙蕖一听里面的声音,和方廉对视,“看来孟姑娘真的是身子有点虚弱。”

    他们俩推门而进,走过大厅,来到屏风外边,看着里面模模糊糊坐在床边的身影,芙蕖笑着问道,“孟姑娘,我听应流宁说着你今日练功有些伤了身子,可好些了?”

    孟善将头依在床框上,坐着看着外面的人影,不由问到,“芙蕖,你们找个地方坐下吧!怎么有两个人?你还和谁前来?”

    芙蕖拉着方廉一同坐下,看着旁边的人笑着,“是方廉,他初来淮南阁不知怎地就走到这里,一听说我要看你,便嚷着让我带他见见你关心你,你不会生气吧?”芙蕖探着头看着里面的人。

    孟善微微一笑,“你们好心来看我,我又怎么会生气?方廉,多谢了!”

    那方廉见孟善并无怪罪之意,转成笑脸,“孟姑娘不要见怪才好,是我唐突了。”

    他说完打量着这长榭阁,家具摆设实在是太少,只有一些必要的桌椅,房间里点了安神香,整个房子都弥漫了这香味,想来孟善平日里的睡眠习惯并不是很好,需要这些东西才能入睡。

    芙蕖笑着给孟善说道,“平日和你亲近惯了,如今这样一道帘子遮住倒是不甚习惯。”

    孟善本不想被他们打扰,听芙蕖这样一说,自然是笑着,“房间里没有整好,不能见人,如此这般,我还是出来吧。”

    说完孟善便披了一件外衣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刻不离身的染玉,即使是在夜晚,那染玉仍旧放着不可忽视的光芒,芙蕖左右看了看,自是知道长榭阁的所有角落,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找到了蜡烛点燃,油芯“腾”地一声窜起不甚明亮却足以照见三人的光芒,孟善坐在桌子边,看着蜡烛下芙蕖一脸笑意盈盈,不由问着,“你今日是有了什么喜事,怎地这般高兴?”

    芙蕖看着孟善嘟起嘴来,不由地撒起娇来,“阁主让我三天以后就闭关,你却可以下山出去玩,我当然想着在入关之前多和你聊聊。”

    孟善拍着她的手道,“闭关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又何必搞得这么紧张,你那贪玩的性子,可真的得好好管管了。”

    方廉点头笑着,似是很同意孟善说的话,芙蕖踩了他一脚,不由地瞪着他,孟善捂嘴笑着,看着方廉,“你跟了这样蛮横无理的师姐,也真是难为你了!”

    方廉起身拱手,说道,“哪里哪里,芙蕖师姐已是很好。”

    那芙蕖自是一脸得意,拍着方廉的肩膀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去,随后托着下巴对着孟善说道,“孟姑娘,很快我就要闭关,长达几个月的清心寡欲生活,恐怕连好饭都吃不上几顿,今日却又很是想念你泡的茶。”

    孟善长长地“哦”了一声笑着,恍然大悟道,“原来探望我是假,过来讨杯茶喝才是真正的目的。”

    说完她假装生气,架不住芙蕖的一再斗弄重新笑出声来,只好站起身子,在旁边另取了一根蜡烛就着桌子上燃烧着的火焰“噗”地一声点燃,因为要一手拿蜡烛,另外一只手还要拿茶壶,只好放下染玉,走出客厅,只说让他们稍等片刻。

    殿里很是昏暗,芙蕖和方廉笑谈着看着长榭阁,孟善呼啦一声推开门手里拿着托盘,看见他们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快来喝喝吧,我亲自泡的。”

    芙蕖和方廉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只觉得今日的孟善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看起来虽是苍白,却比平日里透着一股平易近人的感觉。

    芙蕖吧唧着嘴,只说这茶真是香,方廉倒是像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慢慢地端起,先是闻上一闻,用手散着这茶杯里的香,鼻尖凑到茶杯跟前,闭上眼睛先是微微笑着,“果真是好茶,看来我今日倒是没有白走一趟。”

    孟善笑着看他们,“若是好茶,便好好品尝一番。”

    芙蕖接过话茬说着,“孟善说的自是不假,这可是谁都不能喝上的茶,你今日可是有了口福了。”

    方廉点点头摸着自己的脸笑道,“久闻孟姑娘武艺高强,没想到还有更令人称道的茶艺,若是日后回到江湖,怕也是不怕没有谈资可说了。”

    芙蕖在下面打着手势,让他赶紧撤离,这里她自会有办法,方廉只当没有听见,继续和孟善对着茶说道,“我在山下教书时,经常听到百姓说着淮南山上有着很多保护他们的世外高人,当时并不信,如今见了你们却信了。”

    孟善看着他道,“天下不太平,百姓有个依靠也是好的。”

    “我还听过淮南阁护法孟善极度冷漠高傲,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却又明白了那些江湖中众多肤浅的人还真是可笑。”他看着芙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