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淮南阁内见分晓

    云芯看着她还是不理解道，“阁主也说今日是我淮南阁同门之间比试，并无任何形式规范，你为何推辞，莫非？”云芯看着孟善手中的染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是觉得自己有染玉在手，便瞧不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孟善立即拱手解释道，“自然不是，我自知不如云芯师姐，甘愿认输。还请师姐不要误会。”

    这话按照别人来听，当然是一位孟善认输于云芯，可云芯看着孟善脸上并没有技不如人的神态，依旧和平日一样神色高傲，羞愤地想着孟善曾经在药香殿那样轻而易举地打败自己，淮南阁的人将孟善出尘绝士的武功看在眼里，若是这时候她说答应，淮南阁的人自然认为是自己占了便宜。

    她当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自然是上前一步说着，“孟姑娘说的哪里话，你的武功众所周知，云芯不吃这嗟来之食。”

    孟善看向萧疏，萧疏远远地看着，自是知道发生的情况。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孟善继而转过头来说着，“这样也好，孟善本就不如你，现在也不过是过个形式罢了。”

    她说完，众弟子都远远地退后一大步，芙蕖扯着方廉的领子往后退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空间。

    云芯转着手腕，左右移步，手中的断情自是即刻就要拔出，孟善按兵不动，等着云芯出招。

    云芯脚步一出，曲腿上前，手腕转动，断情已出剑，势不收回。孟善脚步往后，先是躲闪，后又不出剑赤手空拳地打。

    云芯一甩流云袖，两臂架在胸前做迎敌状，看见孟善迟迟地不出剑心生恼怒，认为孟善是有意让之，她左右看看四周的人，众人皆知那孟善并没有使出十二分的力，便开口说道，“孟姑娘，你我同为一门，不管谁输谁赢都不会抹了淮南阁的面子，染玉虽为邪剑，却怎么说也是你的武器。”

    好一个一语双关，一举两得。既说服了让孟善出手，又点名讽刺了孟善，实在是妙。

    孟善见她话说到这里，看着自己右手上的染玉，缓缓地抽出来擦过自己的眼睛。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那染玉银光闪闪，四周寒气逼人，便齐齐地退后几步。

    方廉看着拔剑迎敌的孟善笑了笑，江湖上曾有一位书画很是高明的武林高手，在见到孟善独自应战数人时曾用，“冰心玉壶，俊眉修眼”形容过此女子。

    今日她右腿稍曲，右手有力地握紧那宝剑，双脚立在地上，目光如?h，散发的强大气场和刚才只有空手的她判若两人。

    众人也是过足了瘾，要知道孟姑娘平日里不与他们在一起，甚少能看见这一柄江湖中的宝剑。

    孟善脚步先是缓缓移动，后来便如旋风一般，直直地冲向云芯，云芯一个筋斗躲过，朝后拿剑攻击着孟善，孟善转身用染玉抵挡，双方瞬时水火不容。

    飞鹤展翅，倒挂枝头，双剑齐发，两支剑交手，迸出火花，几十招过后，还是难以分得胜负，云芯转换攻击，一个探身往下攻击，用剑勾掉了孟善腰间的丝带，孟善自是不肯退让，乘机抓烂了云芯的肩膀处的衣物。

    两人退回原处，孟善径自眼疾手快地重新绑住了腰间丝带，笑着对云芯说道，“师姐好武力，孟善自愧不如。”

    云芯看了看肩膀的抓痕，衣物已经尽碎，只是并未伤及皮肤，想着孟善定是手下留情，便笑着，“孟姑娘自谦了。”

    双方说完话，立即动手，孟善飞脚踢在云芯胸前，云芯当然双手抱住，正要施力给以夹击，孟善反剪住她的双头，一个旋转，带着云芯也一起翻转，孟善见到时机已经成熟，右脚往下一沉，当即便落到云芯身上，云芯肚子一沉，整个身子便掉到地上断情“哐宕”地一声落到地上。

    孟善在空中旋转几圈下来，将染玉收回，看着云芯躺在地上便落了下去，“师姐！”

    众人面面相觑，丝毫没有想明白原来孟姑娘的武艺已经越过了云芯师姐，却不动声色，早已心知肚明。

    素闻孟姑娘一直以染玉在手在江湖上闻名，孰知今日打败云芯师姐却是没有用这染玉。

    云芯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地上，吃痛得叫了一声，看见孟善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叫着师姐。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拿起剑来撑着身体说道，“这才极好！我们各自拿出了本事，我输，也是心服口服。”

    孟善拉着她起身，云芯将剑收回，笑着说道，“如今孟姑娘的武艺早已经超过我，看来我这个左护法该是让位了。”

    孟善后退一步躬着身子双手开合说道，“云芯师姐的武力我们平日有目共睹，今日师姐有心让我，孟善才得以侥幸胜出。左护法的职位，自当是师姐坐得。”

    云芯看着孟善，突觉得这孟善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不懂江湖，言辞之间，也并未半分不敬，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足了自己台阶下，便笑着说道，“哪里，不过是后来居上，如今胜负已分，想来我们这些兵败者也该是时候去闭关修炼了。”

    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萧疏，萧疏看着底下已经结束，吩咐身边的小童与他一起下去。

    两人施展轻功，只是从几十米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平平缓缓地飞来，脚步轻孰极是平稳。

    众人见这功夫，自是不甚为意，想这阁主就连那平日难以上去的云墨崖都是以轻功纵身一跃，何况区区几十米。

    再看身后那小童，年龄约莫只有十一二岁，生的唇红齿白，只见他脚步倒是很碎，跟不上萧疏的步伐，张开双手把握平衡，在后边虽是慢却也很是平稳。

    两人先后一落地，萧疏气定神闲地站在地上，那小童也是气喘嘘嘘地过来，看着身边尽是比他身量较高的哥哥姐姐，却也是落落大方。

    众人只见这身后的小人并未出现在淮南阁中，甚是可爱，又见他功夫门路和淮南阁很是想象，小小年纪轻功已是卓崛，看来这小孩便是阁主亲身相授了。

    萧疏看着众人，双手一背，沉吟道，“今日也并不是毫无理由地让你们比试，而是为了提醒你们，青云决迫在眉捷，你们还是要好好地练习，再者……”

    “淮南阁虽是江湖中第一大派，我们却不能太大意，只望众弟子可以好好地练习。我刚才所说落败者闭关也不过是让修炼而已。并无他意。”

    芙蕖，和云芯互相看一眼，知道几人肯定得要闭关，那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怕只能交给应流宁和孟善。

    那小童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众人，看见前面站着的白衣女子冷艳出尘，紧抿着嘴唇，不由心生欢喜地道，“孟姐姐！”

    他这一声叫响，不仅让众人惊了一下，也让孟善着实纳闷，心想自己并不认识这小孩，怎地他却叫着自己，听这语气，仿佛还很熟悉。

    看着孟善一脸疑率，那孩童不由地扁了一下嘴，两眼如同清水一般，和刚才在塔楼上的他判若两人。

    只见他小嘴微张，似是有点生气却又添着几分可爱，说着，“孟姐姐想是不记得我了，我是那阴阳阁中的一名弟子，孟姐姐早些年去那边的时候，我才刚到阴阳阁，你还给过我一串珠子呢！”

    说完他便将那珠子从手上取下亮出来，孟善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三年前她机缘巧合之下夺的江湖一个恶霸手中的宝物，去往阴阳阁时觉得这小孩甚是可爱，便随手将手中的珠子给了他。

    可是在这里她又有些疑惑，即是入了阴阳阁的门，那这孩童必须得遵守门规，不得习武，可是这孩子，轻功的门路怎么地也像是阁主的……

    萧疏看见众人疑惑的表情，这才说道，“小狐很是机灵，虽入阴阳阁不得习武，我见他天生奇才，这才传授了他一点轻功，以后在江湖纵然不可伤人，却也凭着卓越的轻功可以脱身。”

    众人恍然大悟，心知淮南阁和阴阳阁的交情本就不浅，阴阳阁不习武的主要目的就是不想卷入江湖纷争，如今萧疏教了他这不伤人的轻功，倒也是合情合理，不破他阴阳阁的门规。

    那叫为小狐的孩子看着透着灵气，惹人喜爱，只见他一个跳跃跨到孟善身边，知她不喜欢他人靠近，便离了一些距离，说道，“孟姐姐，你刚才好生厉害，我在阴阳阁从未见过你施展，回去倒是可以和灵姐姐说道说道，免得她又得说我小孩子没有见过世面。”

    孟善在阴阳阁极少动武，可能是上回在阴阳阁中遇到盗窃染玉的人打斗被这孩子看见。

    如果说淮南阁是江湖的领头羊，那么这阴阳阁乃是江湖人的大忌，阴阳阁掌握着众位武林中人的

    孟善本不想与这小狐过多纠缠，谁知这小孩的语气听起来竟然与沈灵的关系很是密切，便问了一句沈灵可好？

    第五十三章:拈花微笑诉衷情

    那小孩本听说孟善性子冷漠，如今见她主动问起，自是心生欢喜，仰着头道，“灵姐姐此刻肯定被师父拉着炼丹，她呀，一贯最不爱待在屋子里。”

    孟善点点头笑着，下意识地把身子放低，对着小狐说道，“这下子，肯定把她憋屈坏了。”

    萧疏看着二人说话，孟善虽是话语不多，却是从头到尾地轻声轻语，不由会心一笑。

    随后他便让众弟子分别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地练功，至于四大护法，当然是跟他走，等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黛晓随着众人走过去，却还是不放心的看着一边的高占玉，那高占玉看着她知道她的意思，便拍了拍胸口，示意没事。

    黛晓带着歉意地笑笑，高占玉转过身去自己咳了两声便赶忙住嘴，回过头见那黛晓没有听见，便又笑着走回去了。

    方廉见这里已经没有意思，想着孟善刚才出剑时的神态，极是美丽，银色的剑更是让她的容貌极其美艳，频频地回头。

    萧疏等人回到大厅，连同那小狐也跟着去了。

    孟善和那小狐走到最后，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应流宁转过身去，看着那十来岁的孩童那样亲密地缠着孟善，她不时地低头贴在他的耳侧听他说些极其稚嫩的话语，不免心生羡慕，想着原来孟姑娘是喜欢小孩子的。

    几人踏进内殿，待到最后一个人进来后，萧疏一合掌，门便被关上了。

    云芯上前问去，“阁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今日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比试，莫非淮南阁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众人皆是点点头，疑惑地看着萧疏。

    原来大家比武是假，配合阁主是真，在阁主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猜不透萧疏的心思，如若是真要比武，又何必连护法都不会通知。

    因此孟善和云芯二人表面看起来今日像是使了十二分力气，其实不过是用了八分内力。

    至于手底下的那些人，当然是不知道，他们自然也没有机会在第一时间给他们说。不过也不必担心，这些同门，平日虽是爱争强好胜，可是心地都是善良，下手轻重，自是知道分寸。

    小狐一脸不解，抬头看着围在一圈的几人，神态严肃，知道他们谈的是重大的事情，便将耳朵捂住，眼睛眯着，却还是忍不住留一条缝隙看着。那应流宁虽是一直思索，待看到小狐这样，却还是觉得好笑，这小孩虽是爱粘人，却真真的是讨人喜欢。

    萧疏笑着转过身来，看着众人说道，“我们需要抓一条自以为很是聪明的专吃人的鱼。”

    芙蕖听完眼睛亮了亮，她自然是喜欢这种猎犬式的追逐行动了，只是不明白要抓的是谁？

    孟善和云芯相视一笑，握了握手中的兵器，应流宁一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扯着芙蕖的袖子问道，“怎么回事啊？咱们的目标到底是谁呢？”

    芙蕖白了他一眼，看着萧疏说道，“管他呢！你着什么急，阁主自会告诉我们的。”

    萧疏稳稳地笑着，只说了一句话，“淮南山脚下，我们曾听过一个专吃人脸的故事，你们还记得么？”

    那小孩小狐胆子再大，却也只是个孩子，听到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当然躲到孟善的身后，抓着她的衣袖，孟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别怕，和云芯二人不由地点点头，他们二人下山过，当然知道那个故事。

    萧疏接着说道，“如今他已经出现了！”

    云芯睁大双眼，转过头看着孟善，两人即刻明白，心上想着，原是如此。

    那芙蕖和应流宁被瞒在鼓里当然不知所云，萧疏看着云芯示意她告诉芙蕖和应流宁二人。

    窗外阳光甚好，暖意正浓，内殿里面散出缕缕香烟，直让人昏昏欲睡。

    高占玉和众人回到房内，揉揉胸口不由的“呲”地倒吸一口凉气，方廉坐在床边看着他，“师兄，今天黛晓师姐这一脚可踢的不轻呢！”

    高占玉听到这话瞬间站直，眼睛睁大，语气也变得严肃，“同门之间的较量，有什么轻重，今日我输于黛晓师妹，自是心服口服。”

    那方廉双头抵在后脑勺上，懒散地走到他跟前，一点儿书生样子都没有调笑着说道，“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明眼人一下子便看出你是喜欢黛晓师姐的。”

    高占玉听他说完这句话，震了一下脸憋的通红，“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你是从哪里看出的？”

    方廉无辜的扁扁嘴摊开双手走开，门口却传来一声“哗啦”地盘子瓶子碎落声，还有好像是装满糕点的饭盒。

    两人心上皆是一惊，转眼一瞧，门口处看见黛晓两眼通红，怔怔地站在那里。

    高占玉脸色唰地一白，赶紧解释道，“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语无伦次，吞吞吐吐地说着，黛晓忍住眼眶的泪水，向他们笑了笑便转身就走。

    高占玉伸长手腿却不敢动，方廉在背后杵着他，看着一脸焦急却毫无反应的高占玉笑着说道，“师兄，你这是在干嘛还不赶紧追上去赔礼道歉！”

    高占玉这才像是回过神一样，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捡起门口掉落的东西，一路追上去。

    方廉走到门口，看着高占玉看着一副很是稳重的样子，却在这个情况下大失分寸，方廉笑着说道，“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春日正盛，桃花开的最是粉嫩，黛晓一路小跑着走过去，出了房门后那两行泪怎么也忍不住了不停地抹着眼泪。

    高占玉在后面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追赶，终于在桃花树下追上了她，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师妹，你听我解释。”

    黛晓别过头，不去看她说着，“占玉师兄，你不用管我，我没事。”

    高占玉哪里肯，绕到她面前，看着她微肿的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因另外一只手拿着东西，只得一手便将她的身子扶正，按住她的肩膀，黛晓不依，高占玉只好把她的穴道点上，黛晓只得一动不动地听他说着，“师妹，今日我说这话，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毁了师妹的清誉。”

    那黛晓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感觉他那话出自真心，却不由地自嘲，“我本为妓，名誉早已被我抛在脑后，你又何必讽刺我，让我自惭形愧呢？”

    高占玉听她这话，知道她原来是以为自己嫌弃她的身份这才生气，这才缓缓地郑重地说着，“师妹，在我心里，在淮南阁所有人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是最善良最美丽的黛晓。我很喜欢你，所有人都是。”

    这高占玉平日说话稳重有力，今日这说辞却是让黛晓脸微微一红，低着的头看着她说道，“真的么？”

    高占玉一脸喜色地看着她道，“自然是真的，姑娘之美貌天下闻名，姑娘之贤德举世无双，又哪里来的自惭形愧？”

    黛晓身处在这淮南阁，虽是知道很多人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有不一样的苦楚，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这些话，这个出身高贵的少爷公子。

    她不由“噗嗤”一笑，破涕为笑，努努嘴笑着，“我本就不是生你的气，现下我心情也好了很多，你可以把我解开了吧！”

    高占玉看着她心情转换，见她笑起竟还有梨涡，不由呆住，听她这话，这才将手轻轻往肩上一点，黛晓转动着肩膀。

    高占玉见她容貌绝丽，不由地低下头，看见手中的东西黛晓便慌忙解释道，“今日我打伤了你，自知那一脚不轻，便去药香殿找来药给你。还有……”

    黛晓不无可惜地看着高占玉手中提着的饭盒说道，“我摘了些淮南阁的桃花亲自做了些桃花饼想要给师兄赔罪，现下都被我打翻在地，不能吃了。”

    她一脸歉疚，高占玉却一脸惊喜地说道，“原来这糕点是师妹亲自做的，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的就是桃花饼呢？”

    说着他便打开饭盒，见里面果真躺着几个颜色如桃花般艳丽，形状如桃花般炫烂的糕饼，他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说着，“师妹给的东西我自然要吃。”

    那黛晓拦住他说着，“可是这糕饼掉到地上了，你若是要吃，我再给你做。”高占玉看着这精致的糕点看着黛晓，“师妹亲自做的东西于我已是难得，又怎么敢求你再劳苦一番呢？”

    说着他便拿起一个模样很是小巧的糕饼一口塞进嘴里，入口即化，既有桃花的清香淡雅，像黛晓一样人淡如花的气质，又有糕饼特有的酥软奶香，甚是美味。

    他眼睛一亮，即刻又塞进嘴里几个，嚷着好吃好吃，那黛晓见到平日里甚是高贵的高占玉今日这般贪吃的模样，自是一阵窃笑看着他说道，“你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你若是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愣住，高占玉慢吞吞地嚼着，待全部咽下去看着她笑着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