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特殊的赏赐

    成吉思汗对克列亦惕人网开一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与王汗的弟弟扎合·敢不交往甚好。

    王汗夺取王位时，对亲生兄弟屠刀相向，扎合·敢不一直将此深仇大恨牢记于心，数次与王汗作对的原因也正在此处。为了报仇，他甚至曾与王汗部下当中那些怀有二心的贵族联合起来，意欲将王汗赶下汗位，但是私密外泄，他只好逃到乃蛮部。讨伐蔑儿乞惕人时，扎合·敢不率兵与成吉思汗会和，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击败克列亦惕人之后，成吉思汗顾念旧情，仍让扎合·敢不统率故部。

    扎合·敢不有两个女儿，一个名叫亦把合，一个名叫莎儿合黑塔泥；前者被成吉思汗收为侧室，后者成了拖雷的妻子。通过这种姻亲关系，成吉思汗与扎合·敢不建立了更为密切的联系。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没过多久，扎合·敢不就开始不满现状，甚至将他对付王汗的那些手段用到了成吉思汗身上，两人之间的情谊全都烟消云散。受成吉思汗委托，主儿扯歹率军前往征讨，采用诱敌深入的办法，最后将扎合·敢不收为阶下囚。

    作为对有功之臣的赏赐，成吉思汗把亦把合赐给了主儿扯歹。他对亦把合说:“不是嫌弃你的德行，也不是你的容貌不美。我把你赐给主儿扯歹，是从大局考虑。对敌作战时，主儿扯歹是我们的盾牌。他帮我把离散的百姓聚集起来，帮我把溃散的部众聚集起来。考虑到他立了许多功劳，所以把你赐给他。你的父亲扎合·敢不曾经给过你二百个陪嫁的人，以及阿失黑·帖木儿和阿勒赤黑这两个厨师。如今你要嫁给主儿扯歹了，留下阿失黑·帖木儿和一百个人给我当纪念吧。”可怜的亦把合就这样被成吉思汗转赠他人。对成吉思汗来说，这或许与他赠给主儿扯歹一匹马并没有什么区别。

    与亦把合的命运相反，极有政治头脑的莎儿合黑塔泥成为拖雷的妻子之后，在成吉思汗的家族中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拖雷逝世之后，她左右蒙古帝国的政局长达20年之久，极大地影响了蒙古帝国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蒙哥汗、忽必烈汗、旭烈兀汗都是她的亲生儿子。除了对政治的热衷，她也是一位虔诚的聂思脱里教徒。正是在她的保护下，基督教才能在元帝国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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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父子丧命异域他乡

    征服克列亦惕部之后，成吉思汗率部来到贝尔湖东南方的阿卜只阿·阔迭格里（意思是气候多变的丘陵）过冬。在此期间，于克列亦惕部败亡之际侥幸逃得性命的王汗与桑昆，离生命的终点越来越近。

    慌不择路的王汗逃出大营后，一路西窜，来到了乃蛮部东方边境发源于杭爱山的捏坤河。因为干渴难耐，他来到河边时来不及扫视周围，便扑到湖畔开怀畅饮，丝毫没有注意到死神已经到了身边，站起身时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乃蛮人的哨岗。

    这个哨岗由一个叫豁里·速别赤的人看守。他看见有不速之客到来，就过来盘问。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王汗一再解释自己是克列亦惕部的君王，但是豁里·速别赤以为他是奸细或者强盗，不由分说就拔出弯刀，将王汗送到了鬼门关。

    此事一经传开，乃蛮部的塔阳汗起了疑心，想看看被豁里·速别赤斩杀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王汗。与他同样有强烈的好奇心的，还有王后古儿别速。

    古儿别速在乃蛮部声望很高，有人说她是塔阳汗的妻子，有人说她是塔阳汗的母亲。事实上，她可能只是塔阳汗父亲的遗妃。不过，她的身份究竟如何，并不影响事情的发展。

    她说:“王汗是年老的大可汗，把他的头拿来，如果真的是他，我们应该祭祀。”塔阳汗也责备豁里·速别赤:“如果他真是王汗怎么办？你怎么不由分说就杀死他呢？应该活捉他来见我。”

    经过辨认，王汗已死一事昭然。塔阳汗命人将首级装入锦盒，放在白色的毡毯上，以对待大汗的礼数待之。古儿别速命乐师演奏哀乐，亲自端着酒杯向王汗献祭。就在此时，王汗的人头忽然笑了，塔阳汗毛骨悚然，将王汗的人头抛到地上，一脚踏碎。战将可克薛兀·撒卜刺黑目睹塔阳汗做出这种侮辱死者的行为，不由惊怖交加:“你们把已死的大汗的头颅拿过来，又把它踏碎，这样做怎么可以！我们的狗都已经叫出恶声了，这是我们即将败亡的前兆！”

    克列亦惕部曾与乃蛮人有过冲突，与王汗同时逃离兵祸的桑昆，不相信乃蛮人会不计前嫌，逃到了东南方的戈壁滩上，渴饮地泉，饥食野物，凄凄惨惨地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有一次，他看见远处站着一匹野马，一动不动，似乎被虻蝇叮咬了，急忙跳下马背，将缰绳交给随从阔阔出，想将其捕获作为食物。阔阔出对这种流浪终日的生活早已厌恶透顶，接过马缰，当即打马远去，奔向成吉思汗的军营。临走时，他的妻子说:“以前穿金衣、吃美食的时候，桑昆不是一直叫你是‘我的阔阔出’吗？你怎么能这样背叛自己的主人？”

    不明白忠义可贵的阔阔出，根本不听劝，头也不回地走了，来到成吉思汗面前，还将背弃桑昆当成自己忠于成吉思汗的证据，以此邀功。成吉思汗大怒:“像你这种背弃主人的叛徒，能给谁做伴？谁敢信任你？”下令将其斩杀，并告诉部下，如果见到阔阔出的妻子，一定要加以重赏。

    失去代步工具的桑昆万般无奈，依靠两条腿跋山涉水，到了西夏国的地界，落草为寇，以劫掠为营生，不久之后就被西夏人逐出了国境。无处可归的他只好逃到龟兹国（今库车附近），依然以劫掠为生，最后被龟兹国主率部攻杀。克列亦惕部最后一个有资格继承汗位的人，就这样客死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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