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吉思汗之婚姻

    日月如梭，帖木真一家人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他也到了婚娶之龄。

    9岁那年，亡父也速该曾替他向德·薛禅的女儿下了聘礼，这许多年里，帖木真一直记着此事。

    这时，孛儿帖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即使在美女迭出的翁吉剌惕部也是艳压群芳，据说许多部落的首领都曾慕名登门。如果德·薛禅不悔旧约，现在正是连理并枝之时。久无岳父消息的帖木真不知事情是否有变，与弟弟别勒古台结伴同行，穿过克鲁伦河谷，奔向朝思暮想的翁吉剌惕部。

    见到久违的乘龙快婿，德·薛禅大喜过望:“我听说你被泰亦赤兀惕人嫉妒，日思夜忧，今天能见到你真是万幸。”女婿受苦受难的那段岁月里，身为第二个父亲的自己居然连一丝绵薄之力都未能尽到。德·薛禅可能会后悔当年让帖木真离开，致使他小小年纪就饱受人间之苦。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经过岁月的磨炼，帖木真已经长成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男子汉。德·薛禅固守信诺，没有半分犹豫便决定将女儿嫁给帖木真，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克鲁伦河下游的兀剌黑啜勒山口；孛儿帖的母亲搠坛，则一直跟到了女儿的婆家，在帖木真家小住了几日，送给了亲家母一件珍贵的黑色貂皮袄作为见面礼。这件黑色貂皮袄在长袖善舞的帖木真手中，变成了一件扩充势力的利器。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婚后，帖木真带领家人迁到了一处名为不儿吉·额儿吉（“额儿吉”

    意为河岸）的地方，那里是克鲁伦河的源头。对当时的他来说，最要紧的事就是立业。少年时期的好友博尔术，成了他除了家人之外的第一个忠实支持者。使者别勒古台登门造访时，博尔术的表现与追赶马群时一模一样，来不及向父亲禀告一声，随手拿起自己的青色毛衫，牵出一匹拱背的甘草色骏马，与别勒古台火速向帖木真家中赶来。而帖木真那设在不儿吉·额儿吉的家，就是后来的蒙古铁骑的发祥地。

    当时，纳妾之风盛行。与其他部落的首领一样，帖木真的势力壮大之后，也收了很多妃子，远征时经常让她们随行。每逢此时，孛儿帖则被留在后方，负责镇守大营。

    帖木真有四个英雄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他们都是孛儿帖的亲生儿子。不过与此相比，她在战争中对帖木真的帮助尤其值得说起。

    即使军事才能杰出如帖木真者，面对一些棘手的问题时，也时常会陷入一筹莫展的僵局。每逢此时，机敏睿智的孛儿帖总能不失时机地提出行之有效的建议，这些建议有时候甚至会有扭转乾坤的奇效。在外人眼中狂龙猛虎般的帖木真，在孛儿帖面前则会言听计从。正是从她这里，征战草原的帖木真取得了源源不竭的动力。他的许多妻妾中，孛儿帖的地位也无人能比。

    插叙一笔，孛儿帖曾经被蔑儿乞惕部人掳走，9个月之后才被夺回，但是已经有了身孕。如此严重的事，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地位，帖木真并未追究此事。不论此事之前还是之后，孛儿帖一直都是草原各部之母仪，在帖木真征战天下的过程中立下了不二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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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寻求庇护

    随着帖木真的崛起，有人因为他有远大前程而伸出橄榄枝，有人则因为相同的原因而露出锋利的爪牙。基于前一个原因，他有了恢复部落往日雄风的念头。

    也速该生前曾帮助惶若丧家之犬的脱斡邻勒，登上了克列亦惕部的汗位，使受助人能够盘踞土兀拉河流域多年，这是一笔可以用到的政治资本。陪同兄长帖木真一起到克列亦惕部的，是合撒儿和别勒古台。此行的出发点在他们家所在的克鲁伦河上游，目的地在土兀拉河上游。这条路线经常出现在蒙古人的文学作品中。

    行走在这条路上，大自然万种绮丽风情入眼不断，尤其在和风拂面的春季，走在这里如穿行画中。茵茵如织的草原上翠绿欲滴，璀璨繁花点缀其中，令人目眩神迷。波平如镜的土兀拉河缓缓流淌在草原上，两岸是丝绦万条的垂柳，傲岸嶙峋的肯特山挺拔于远方。

    这条路的南面，大大小小的丘陵四散排开，似乎玉盘走珠。西面的禅姑衍山，是克鲁伦河与土兀拉河的天然界石，据说那里是神灵的栖身之地。山腰和山麓，到处都是树干乌黑的贝加尔湖松树，黑林之名因此而来。脱斡邻勒的汗帐就在松林中间的空地上。

    双方见面时，帖木真不动声色地将上辈人的恩义点染到了寒暄中:

    “以前您和我的父亲结为安答，我对待您将如同对待我的父亲。”为了表达作为人子之义，他献出了岳母送的黑色貂皮袄。

    帖木真的处境刚刚好转，势力有限，可以向脱斡邻勒求助，又不会使对方产生猜忌之心。而且求助于人时，他表现得很有分寸，不卑不亢，一面显示出了谨慎谦虚，一面又展示出了身为王室后裔的尊严。

    既得到了对方的尊敬，又得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脱斡邻勒非常高兴，感到帮助这个年轻人有利可图。他决心不辜负也速该的在天之灵，要帮助他的儿子重振乞颜部的雄风，对帖木真说:“我要帮你把那些离你而去的人聚集起来，我要帮你把那些分散在你周围的人聚集起来，使他们紧紧依附于你，就像臀部紧紧依附着腰，就像胸部紧紧依附着咽喉。”

    这种口头上的承诺，其实就是庄重的契约。此后，脱斡邻勒为帖木真挡风遮雨将责无旁贷，而帖木真在需要时向脱斡邻勒求助也将名正言顺。

    这便是契约的真正意义所在。

    或许双方当时以为这份承诺的有效期将天长地久，实际上它在公元1203年便宣告无效。在此期间，克列亦惕部多次为盟友提供过武力支持，这为帖木真战胜众多对手提供了强大的后盾。与此同时，帖木真也一直对脱斡邻勒忠心耿耿，帮助他消除了萧墙之祸和外患之忧。

    借助这一契约，帖木真声势日隆。从克列亦惕部回到自己的营地后，一些曾经弃他而去的人重新回到他身边，此外还有一些新的支持者慕名前来。对背叛过自己的那些人，帖木真既往不咎，对新来之人则尽力结交。

    在以后的岁月中，这些人都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这里需要举出一个例子加以说明，因为它极具代表性。招兵买马期间，兀良哈惕部有一个叫札儿赤兀歹的老人，背着风箱，不辞劳苦从肯特山而来。他的身份是铁匠，知道怎么锻造锋利的刀剑，以及什么样的箭头更容易射中目标。

    除了宝贵的冶金术，他还带来了心爱的儿子者勒蔑，亲自把他交给帖木真，说道:“你在斡难河畔出生时，我曾送过你一个貂皮做的襁褓。

    当时我想把我的儿子送给你当仆人，但是他太小。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我把他送给你，以后就让他在鞍前马后为你效力吧。”者勒蔑对帖木真的忠心，以及帖木真回报给他的深情厚谊，我们将会在后文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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