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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第二百六十六章:举国同悲易天下

    颜华倚在那柱子后,看着沈灵的神情,眉头皱了起来,自那次客栈事件后,沈灵没有再跟颜华说太多的话,似是要躲着他,这让颜华很是焦虑,可是怎么办才好?

    皇宫里面已是白绫四起,哀鸣不断,所有宫人都穿着孝服,嫔妃丫鬟,太监侍卫无一不哀嚎。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皇宫便由庄重肃穆的地方变为冷酷而又悲凉的白色世界,宫人门行色匆匆,个个不苟言笑,旧的主子死了,他们的半条命也好想被抽走,新的主子马上就要登上那金灿灿的宝座了,这皇宫终于是要变换一片风云。

    其中太子立于首,神情也极是哀伤,他带领着众人三跪九拜,旁边的公公凑在他身边小声说着:“太子殿下,这宫中娘娘一直哭个不停,实在不是办法啊!”

    宋明博看了一眼身后,淡淡地说着:“让他们哭吧,自己的丈夫死了,从此的依靠没有了,当然得哭一哭了。”

    随后他慢慢站起身来,安排着事情,他低声问着:“监牢里面那女人怎么样了?”

    那太监心领神会地说着:“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吃饭,整日在那里痴痴笑着,摆着一副贵妃娘娘的谱,因为身份尊贵,这看守的侍卫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宋明博点点头对他说着:“你切勿照看好她,我答应过一个人,她不能死,找到机会我会送她出去,切勿走漏风声。”

    那太监表示明白,猫着腰退下,这宋明博转过身来对着一众嫔妃,对着十数紧要大臣微微颔首说着:“昨日晚父皇去世,举国同悲,身为太子,自然是要为父皇担起这天下之众任,还请各位大臣指点。”

    只见殿外,那满朝文武齐跪在地无一不抹着眼泪,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全都是一副心痛模样,皇上身边的曹公公手持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早已拟好此旨,近来朕身体愈发不好,唯恐一日突去,朝中便大乱。国不可一日无君,特此拟好圣旨昭告天下。朕膝下太子明博文武兼备,品德兼优,且心胸宽广,具有治国之谋,堪当接任天下之大任,即日起便登基,愿诸位爱卿衷心辅佐。太子妃温良贤淑,母仪天下,特此封为皇后。钦此。”

    众人叩拜,心有旁骛。宋明博平静地谢恩接旨,黑鹰般的眼眸中散发出一种王者的气息。他的声音来带着肃穆而又庄严的声音:“儿臣叩谢父皇。”

    随后他霸气地转身看着群臣,“父皇这一生南征北战,战功绩绩,厚德爱民,本太子宣布封先皇为嘉业皇帝,三日后下葬。”

    群臣跪拜,皇宫里面丧钟敲响,不绝于耳。身在天牢里面的秦烟雨听到了这哀鸣,看着只露出一点光亮的窗户,她满脸污渍,身上的衣服也是囚服,破烂不堪,头发乱糟糟的,一天水米未尽身体自然虚弱,她痴痴地笑着跪在地上面向窗户,皇上死了啊,身为妃子的她自然是要行叩拜礼的。

    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也死了,秦烟雨,从此以后你在这世上真的是孤苦无依了。

    她又是痴痴地笑着。

    皇帝身边的太监小德子从监牢过道走过来,看着异常狼狈的秦烟雨赶紧俯身下跪:“秦妃娘娘,小德子有礼了。”

    秦烟雨慢慢转过来看着他笑着说道:“我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还能被人叫一声秦妃娘娘,实在是让人开心。”

    “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太子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杀我了,放心,我现在威胁不了他,请他放心,我一个弱女子还会跑出来么?”秦烟雨神态举止仍然像个娘娘,脊背挺得直直的,一副贵妃姿态。

    那小德子左右看看些许人看着他走过来笑着说道:“苏家女儿惊吓了皇上,害的他们本族上下人都没了脑袋自然是活该,只是可惜了娘娘为皇上准备的一片苦心,竟成了害死皇上的罪魁祸首。”那小德子略是惋惜地说着。

    秦烟雨脸色一白,想起宋弘毅,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心疼,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纵使他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那个有着萤火虫的夜晚,宋弘毅说过,这一生拥有女人无数,却只有秦烟雨让他放心不下,秦烟雨至今还记得宋弘毅将她抱在怀里说道:“烟雨啊,我知道你的心里藏着一个人,你有时候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落寞,和我母妃当年是一个样子。”

    “不过。”小德子的声音将秦烟雨拉回了现实,只见他压低了声音,眼瞧着四方没有人注意这才说道:“新皇说过,他答应一个人会护你平安。”

    秦烟雨的手颤了颤,看着小德子疑惑地问着:“他答应一个人?”秦烟雨额前的发粘在脸庞,脸上也有些污迹很是狼狈,手上的铁链在抖动着,她说道:“是谁?”

    记忆中那个修长而又冷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恍恍惚惚,她终究还是忘不了,纵使她终日权色生马,饮酒作乐,与这些可怜的后宫之人算计着,也消不了她漫漫长夜中无可发泄的悲戚。

    那小德子忽的起身不说话,看着她悄悄地说着:“还请娘娘不要问得太多,小的只是一个奴才,又怎么会明白主子的事情,得了。”他把拂尘一扬,笑着说道:“咱家把消息也传达到了,您呢,就安心在这等着吧。”

    那小德子正要提步走时,忽的想起什么似的也不怕别人听见,对着秦烟雨说道:“娘娘,皇上驾崩之前老奴是一直守在身边的,你想不想知道他最后说的是什么?”

    秦烟雨心里一紧急切地看着小德子:“皇上他说什么?”

    小德子叹息着说道:“皇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老奴吩咐,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娘娘,即便喜欢你,也绝不会断了你的青春年华,其实娘娘,皇上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你陪葬,他时时地保护着你,你却日日提防着他,老奴身为旁观者,这点自然是看的出来的……”

    秦烟雨腿脚一软,险些扶不住栏杆,小德子见她这副样子自然是得意一笑,皇上为这个女人费劲心思,却得来这样的结果,他这样做也是为皇上报了仇了,他转身还不留恋地走出去,旁边的官员们都大声喊冤,他呸一声尖细的嗓子说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咱们今个来就是给你提个醒,可千万要过好了这几天,待新皇大典礼成,你们一个个都逃不了。”

    两旁的人白了脸色,纷纷叫苦连天,哀声求饶,小德子哼地一声离去,却唯有秦烟雨闷声不吭蹲坐在牢房最里面,她是皇妃,牢房自然也是一人,只见她轻轻躺在那潮湿阴暗的枯草上,头枕着胳膊面对着墙,好似天地间的万物都与她无关。

    待牢房两边的喧嚣都低了下来,秦烟雨才擦了擦眼泪,人啊,就是太自私太贪婪,得不到的偏偏要,一直在身边的却又不珍惜。她牢牢地掐着自己的手,疼痛挡不住过去的事,从她进入淮南阁的时候,她的命运就被注定了,萧茵也好,孟善也好,都不是让她离萧疏越来越远的借口,是她自己将自己推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秦烟雨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最后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也不为过。

    只是……她的嘴角慢慢流出血,手腕也软软地摊在地上,宋明博答应那个人要保护好自己。秦烟雨痴痴地笑了出来,阁主,你果真还是怜惜我的对不对?

    皇宫之中顿时传满了风风雨雨,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因为悲伤过度而自尽,那宋明博听见她身亡的消息只是皱了皱眉叹声气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阻止不了。”

    身旁的小德子闪了闪眼睛,他自然是不敢说出自己在牢中对那秦烟雨说出的话,此刻也只是心里惊异,这秦烟雨虽然在宫中横行霸道了三年,按理说也是追逐着名利走的人,怎么如今不过是一番话倒是让她放弃了可以出逃的机会。

    宋明博挥手让人下去,手扶着额头,这秦烟雨死不足惜,是她的主意害死了父皇,这些年来经由她手里死去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如今死了到也算是赎罪。

    想到这里,他走在桌子前面摊开一张宣纸,斟酌着言辞:致淮南好友,皇上驾崩,于三日后举行大葬,期间国葬会维持数十天,期间朝廷有所动荡,明博怕事有变化,还望阁主前来相助。另外,吾皇心爱之妃烟雨娘娘伤心过度,自尽随之而去,吾本答应萧疏护她,如今也是失了言,还请谅解。

    他打开窗子将一直饲养的信鸽拿来,将信纸绑在腿上,轻轻说声要快,便将它放走。鸽子展翅高飞,飞向南方。他看着整个宫殿,想着那秦烟雨是戴罪之身,自然是不能随着皇上进入皇家陵墓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先皇国葬迎旧客

    举国同悲,朝廷上下一阵动荡,新势力旧势力全都起来,天下不太平,武林自然也是不太平。

    清月教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短短一月,便诛杀了武林几个极其有名望的前辈,按理说这些人武功高强,江湖规矩白道黑道自然也是再明白不过了,只是他们哪里知道,如今的清月教,添了戎葵这样的绝世高手实在是如虎添翼,他已经成了清月教教主的左膀右臂。

    一时之间,人们纷纷传着,这个突然跟在清月教教主孟善身边的神秘男子,总是带着银色面具,不苟言笑,从不说一句话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武林被扰的纷纷嚷嚷,清月教上下却是异常热闹,里面这些人虽都是女子,却也有性情极为豪迈的人,如今正是喝着酒唱着歌助兴庆祝自己的胜利。

    孟善倚在殿中正中间的软塌上,侧身看着底下的欢乐,一仰头便将手中的酒喝下,痴痴地笑着,萧疏啊萧疏!从前你废去我一身武功,肯定想不到这绝声呀,需要不会武功的人才能修炼好,我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却也只能走火入魔,却是料不到被这些小女子们开了眼界。

    命运啊!总是这样!

    戎葵坐在低一层的台面上,整个身子搭在那本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桌子上,不过这清月教的客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因此这张桌子也是形同虚设。

    他看着孟善白净清冷的脸庞,眼角微微倾着,眉毛上挑,一双妖艳的红唇搭着一身红衣显得极为魅惑,薄纱之下,竟是将曼妙的身姿显了出来。

    “你准备怎么办?”戎葵轻轻问着失了神的孟善。

    孟善还是恍若隔世般盯着那酒壶轻轻摇曳着,想起那个午后与萧疏一起共饮的美景,她也是坐在树上看着萧疏静静地吹笛。

    “先皇驾崩,朝局动荡,武林也会颇受影响,说不定那些人会联合起来对付你。”戎葵后仰喝着一口酒,声音里不无担心皱着眉说道。

    孟善回过神来听到他说话,这才扯起嘴角将一只脚伸起,坐正身子,额前的一缕头发散到肩膀上垂下来,她一撂说道:“我自然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但绝不是现在。”

    她一个跃步双手张开飞到大厅中间,看着那些玩耍嬉戏的女子们一个收身将右胳膊放在肚子前面,那些女子立即停下声笑想要看看他们这位教主想要做什么,戎葵也是跳下来不知她为何意。

    孟善一袭红衣伸出右手,那伸出的红绸延伸出去飘在戎葵的身边继而蒙住他的眼,戎葵一脸微笑用双手轻轻捧着。

    “这江湖,闯了也有七八年了,若不是对那些人的厌恶,我自然也不会再待下去,武林中这些小人,我放出消息告诉他们清月教的位置等了他们这么多天,没想到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她一甩袖子,哈哈大笑着。

    落绢看着她的笑容,也是笑着俯首:“清月教有教主坐镇,这些所谓的江湖高人自然是不敢前来扰乱,依我看,不如我们一一找上门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孟善轻笑着看着他们:“你以为那些人还会在自己的老巢么,此刻他们必定奔走相告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我。无趣。”

    孟善忽的一转身看着戎葵说道:“先皇驾崩,听说三日后就开始大葬,这其中典礼走场自然是要维持一月之久,我看你昨日夜晚接到一只信鸽,想必是那太子给你发出的吧!”

    她话音一落,戎葵便怔了怔,稍稍走近两步这才说道:“是啊,他是向我写了封信,只是我没有回他。”

    孟善的红绸抽离他的手一个冷清的眼神抛过去,“你为何不回应他?”

    戎葵笑着看她:“我怕你不高兴,你不让我去,我是哪里都不去的。”

    落绢站在一旁看着孟善发话,月儿坐在桌子上咬着果子也等着。孟善揉了揉脑袋对着戎葵一个灿烂微笑,这笑就像冬日里的阳光,虽是灿烂辉煌,却是不见半点温度。

    孟善停了一会儿这才说着:“为何不去,这江湖最近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发生,正好我无趣,戎葵,若你能带我去宫里走一趟,我会很高兴的。”

    戎葵自然是听孟善的,几步上前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终于可以让孟善派得上用处得了,他的双手互相交错,眼眸星光灿烂的,少年独有的气息紧紧围在孟善身边。

    “如此甚好,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若你有了退隐江湖之意,太子殿下保留着我的职位,待我有了千军万马,谁又能奈你何?”戎葵笑着说道。

    孟善将外面的红色披风脱下,露出薄薄的红纱裙子,随着殿内的穿堂风随风摇曳,朱红的嘴唇闪出一丝美丽而又残忍的微笑。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孟善吩咐着,回头对落绢说着:“落绢,这几日你守在清月教,那些人现在还未打探我们的虚实,一两月内是不会攻击的,我只去半个月,先皇祭祀大典一完,我便回来。”

    清月教的人上下行动自然很快,孟善吩咐完他们便赶紧着手准备,戎葵看着孟善静静地坐在大殿上,右手习惯性的敲打着椅子边,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孟善,你为何去的那么急?是不是想去见一个人?”

    孟善撩着头发看着他毫不掩饰地说着:“自然是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否则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戎葵的眸子募地深沉了下去,紧抿着嘴唇,一袭黑色玄衣披着深紫色的衣袍,高大而又瘦削的身形立在地上不说话。

    孟善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突然掩嘴一笑,眼睛里面自是一番顾盼生辉,眼波流转,她轻轻调笑着说道:“盛京的宝玉斋庄主沈灵可是我好久不见的故人,想必你也知道她吧,看热闹是假,见她是真,你还有何话要问?”

    戎葵紧紧捏住的手慢慢地松开,紧绷的脸也慢慢褪去一脸的冰冷,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们许久不见,该准备点什么好?”

    “不用!”孟善大手一挥,红色的袖炮往前一甩:“她向来不爱这些虚的,想必如今她也知道了我还活着,早晚都得去见她,她会很高兴。”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就出发。”戎葵笑着吩咐身边的婢女下去准备些路上用的银两和干粮,落绢担心地看着孟善说着:“教主若是想念故人又为何在这风口浪尖上去,属下实在担心的很。”

    孟善不苟言笑地正坐着,看着殿上的姐妹说着:“不知道为何很想去皇宫里面看看,戎葵有法子,他带着我是很安全的,你便不要担心了。”

    “另外……”孟善环顾了下四周,看着众姐妹说道:“这段时间,那些武林众人定然会派人来打探我们的虚实,记住不要让他们识破我们的阵法,只要有一点儿对我们不利的迹象,便立即杀了他,一个也不能放过,明白没有?”她的眼睛里面全是狠绝,说话的时候更是如刀子一般锋利。

    众人纷纷低头双手抱拳大声说着:“谨遵教主教诲。”

    孟善点着头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戾气,继而有着担心说着:“那些人轨迹多端,我已经将需要注意的前几日便与你们说清楚了,记住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妄自行动,一定要听落绢的指挥。”她还想要说什么,却只是看了一眼落绢随后才轻轻说着:“记住,要注意安全。”

    戎葵微抿起嘴角,看着孟善向自己投过来的眼神,心中的郁结便全都散了,孟善,不管你是因为谁而回去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拼了性命护着你。

    月儿此时从桌子上一跃而下,一个抽身将腰间的剑拔出来抵在戎葵的脖子上,杏仁般的眼睛一瞪,玉手翻转着转眼削断戎葵垂在肩膀上的一缕黑发,戎葵自然是纹丝不动。

    月儿一阵恼怒,剜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剑狠狠地插在地上说着:“戎葵,是你将教主带走的,若是她出现什么差池,我月儿以及清月教众姐妹定不会放过你。”

    那殿中的一干人等纷纷响应。

    “月姐姐说得对。”

    “我们说到做到。”

    ……

    孟善头疼地看着底下的人闹着,摇着头穿过两旁的人群,拖着一地的摇曳红梅走出门去,戎葵看着她瘦削而又单薄的身影痴痴一笑,随后将剑捡起来递到月儿手中,却是看着落绢笑着:“找到孟善已是我一生之幸,失去了她一次,这一次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的。”

    牛角靴踏出大殿,紫色衣袍挥动着,戎葵背着包袱紧跟着前面孟善的步子赶在她身边笑着说道:“你身子不好,受不了颠簸,还是坐马车吧!”

    孟善看着戎葵牵着的马匹嘴唇蠕动却最终没有说话,如今她的身体确实是不能长期驾马身子吃不消。

    孟善坚决不让清月教一个人随着她去,一方面是此次前去她是见老朋友,若是带着清月教的人过多,难免有些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