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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第二百五十六章:红颜知己去何处

    颜华叹一声气这才说道:“姐姐,想必孟护法有自己的原因,一来孟护法本就性子倔强,落魄到那样的境地自然宁愿躲起来也不会求任何人,再者,姐姐和孟护法的关系,萧阁主自然全都知道,若是孟护法躲在这里,萧阁主是有办法找到她的。”

    沈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将店里面忙活的人吓了一跳,沈灵很少这样发脾气,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言语,却只有颜华知道沈灵是在声谁的气。

    果然,沈灵说着:“这个萧疏,实在是太不像话,把你差点害死不说,明眼人都看出他对孟善的情义,却只有他装作不知,孟善那样刚烈的女子,已经几次说了自己的心思,他却是将那当做蔽履,实在是可恶,若我是孟善,自然也不想和他见面躲起来的。”

    可是孟善,只要你安全,我便放心,至于可不可以见到你,我会把它当做一种奢侈,若是能见到你,我感念上天,若是见不到,我不会怨念任何人。

    整个苍溪城已经陷入了沉睡,尤其是在郊外,整个大地显得那样死气沉沉,毫无半点生气,有如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孟善揭开帘子看着这些景色,她也曾多次独自在草原上奔驰,心比天高。

    那时的心情,感到的是在任何地方没有的自由自在的舒畅,三年前她也曾穿越过那片沙漠,如今回想起来也不过是身体上的焦灼和难堪的沉闷和寂寞。

    而苍溪这片土地纵使再怎么富饶繁华,每回走过却使她感到一阵震慑心魂的荒凉,一阵阵随时可以让她攫神动魄的窒息。

    她清月教的人却还是前行着,只见他们经过一段极为开阔的低地,又是翻过一座小小的山丘,骑马纵横在一片辽阔的低地。

    到了洞口那里铺得密密麻麻的大小石子,落绢挥手示意停住下马,他们已经从巳时直走到酉时,如今却是只能一人一人地走进洞里。

    戎葵跟在后面在四野探望,见这里沿着树林边沿,道路很是隐秘,又看着这地势险峻,心中暗像,怪不得江湖人怎么也找不着这清月教的踪迹,若真的有人闯进来,只怕早已困死在这里。他看着前面个个纤弱的女子顿时心里一阵佩服之气涌上来。

    忽听前面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那嘶鸣声雄伟而又宏亮,以致使戎葵不禁吃了一惊忙着将身子躲好。

    他忙抬头望去前面,忽的惊觉那些女子全都面朝着这边,只见打头的女子却是刚才命令停下等我女子,她神态严峻,双目充满了警觉和隐隐的杀气。

    “前方哪位英雄好汉出来露个面,我清月教向来欢迎拜访之客,至于偷偷摸摸的侠客我们不欢迎。”落绢沉着气说道。

    她心中暗暗惊讶,若不是刚才自己留意了一下,且又是在清月教的地盘上一草一木她自然明白,可是这股真气却真的是难以察觉,江湖上素来知道,真气若是越来越捉摸不透,那么势必是两种情况,第一种便是毫无武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是第一种,那么便是第二种,此人的武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功力深厚,气息自然难以觉察。

    戎葵看着她看向的位置显然就是自己这边,便知道已经不能躲藏下去,虽然自己完全有能力离去,不过既然已经跟来,倒不如和他们周旋一会儿,来打探他们的虚实,看看这清月教的众女子是否真的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想到这里戎葵便坦荡荡地走出来,众人借着月光去看,没想到发现对面的人却是个十**岁的少年不免吃了一惊,他们以为怎么着也得是个五六十上下的白发鹤翁的。

    落绢月儿忽视一眼,看着一脸笑意抱剑而立的戎葵大声吼道:“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来我清月教是为何事?”

    戎葵却是不回答,好整以暇地看着清月教众女子,慢慢地走过来,月儿看着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自然生气,看着落绢说道:“落绢姐,这等无耻之徒和他费什么话,看我不把他撕成碎片。”

    落绢拦着她却是已经为时已晚,只能作罢小声嘱咐:“月儿小心,此人可是深藏不露。”

    月儿却是没放在心上,说着足尖轻点,便一跃到戎葵身边,拔剑相对,戎葵正要行礼,那月儿却是左手便是一扬,戎葵一躲,反手抓住她的胳膊脚下一个踉跄。

    月儿心下一慌,脚下用了劲,一脚踢向戎葵的面门,戎葵却是抓着她的脚,只是轻轻一甩,便将月儿扔在地上。知道自己大意,月儿一个筋斗坐起来,拔出自己身上的剑,脚步慢移打着圈子护身。

    月儿的心怦怦而跳,她看着面前这位始终不拿武器却是面不改色的少年,脸上闪着阴郁的笑,两人对敌过招,月儿的剑法更是千变万化,可是那少年的手像是钢铁一般刀枪不入,老是可以抓着她的剑尖贴身而过。

    月儿一下子手忙脚乱,向左跳开三米闪过,戎葵却也是跟着站在左首,抢在月儿出下一招前下手,戎葵更是两指相弹,一个神龙摆尾将月儿的胸口击中,女子吃了痛后退几步,同时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脸恼怒,戎葵笑着赔罪:“姐姐,我是无心的。”

    话还没有说完,戎葵便赶紧后退,闪身不停地翻着跟头,再看月儿拿出,却是得意地笑着,她变换这招式,此时却又是从袖口处发来几根银针,戎葵心里一惊看着那清秀的女子不免感叹,好一个狠辣女子,自己百般留情,他却是处处不留情面,这银针若是扎到自己,那便是必死无疑。

    戎葵终于拔出佩剑,向着天空中舞动,几下招数,便把那些暗器个个打落钉在旁边的树桩里,他接中了中间几枚暗器,里面看着对面一脸嚣张的月儿,狠厉的眸子一转,那暗器嗖嗖地便划到空中,直往月儿的眼睛上去,月儿进退两难,眼看已经躲不过,赶紧大声叫着:“落绢姐救我!”

    只见身后卷来大片白雾迷了戎葵的眼睛,十数粒的钻入了眼中,戎葵只好忙伸手揉眼。落绢用剑打翻了已经离月儿只差一厘的暗器,将她扯身过来厉声喝道:“我告诉过你,此人非比寻常,你却还是那么执拗。”

    戎葵此时一身戾气,本看着那几枚暗器已经夺得了那女子的双眼,却被这女子给破坏自然是心生不满。

    只见他伸展胳膊翻腾间拔剑而起,作着龙游状扑过来,出手极是快速绝伦,那一剑刺下来宛如铜墙铁壁般,直逼得落绢,月儿二人左支右绌,连连后退。月儿被落绢一把抓住推到后边显得狠狈不堪,显然这月儿还是没有能力和这戎葵一决高下,功力更是相差甚远。

    她仅仅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时间一长,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落绢一见戎葵竟是有着如此大的威力,当下不敢放松警惕,大喝一声抽身拔剑,纤细的身形更是踏着草地急旋如风,正对着戎葵的面门过来。

    戎葵冷哼一声出手招招奇绝,左脚一个扫堂,地上却是沙石齐飞,齐头并进地往落绢那边扑去,只见哨声四起,身后的清月教女子各个冲上来对决着戎葵,顷刻间,戎葵便被包围起来,落绢摆着手势让众人一起上。

    戎葵看着众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手中的剑放回剑鞘,运功掌息之间更是发出一片强劲的掌力,这中间挟着丝丝柔韧的劲道,往众女子身边越过去。

    清月教的女子一躲,重新发起攻势,戎葵见势又连续攻出七掌。

    只见阿敏在一片草地上带着欺霜赛雪的霍霍刀光之中,摆动着剑势来回游走,乘着众女子攻击戎葵之际跃起直劈戎葵脑门,戎葵忽的用手一躲,却发现阿敏横身斜斩,那剑法恍如水银泻地将他的肩膀砍了一刀。

    戎葵吃了一痛握着肩膀连连后退,月儿看见地上流下的血迹得意地笑着:“阿敏,你就该把他的胳膊砍下来,让他再也不能拿起剑。”

    落绢听了笑了一笑,清月教的人已得势,戎葵溅感体力不支,已是拚斗了六十多招,看着那些女子出手间手段已是越来越凌厉,招术也更加毒辣起来,戎葵心下一沉,看来这些人是想要速战速决了。

    幕地,戎葵身退数十步,在一排杨树外停下,掏出腰间的笛声,空中响起一阵悠长的啸声,声音清越而悠长,中气很足。

    坐在马车里的孟善本是闭着眼睛打着盹儿,一般这个时候她是不会参与什么的,她是有十足的信心知道这些手下会帮她处理一切的。

    可是听见这么不同寻常的笛声,她忽的感觉到不对劲,赶紧揭开帘子看着外头的那些女子此时已经拿剑对立开打起来,眼睛里面像是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看着对面的人就开始砍杀,刀剑相对,阿敏的身上已经中了几剑,落绢和月儿厮杀着,有几个女子已经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故人倾诉过往事

    清月教的人开始认不清谁是敌人,看来听到这笛声的人便会神志不清开始互相残杀,而孟善怀疑的看着自己,想来是因为自己武功被废除没有了真气反而不受影响,看着那个在阴影出吹着笛子的人,她心上一惊,赶紧跳下马车,拿出竖笛慢慢的走近这些女子悠悠地吹着,两股笛声交织在一起,只见他们的神色渐渐缓了下来,脸上很是茫然,不知该不该把自己手中的刀剑劈向对面人的脑袋。

    孟善皱着眉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月光下白色纱衣将她玲珑的身材体现地淋漓尽致,终于她慢慢地站定,那对面的低声却是越来越低,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只见戎葵垂下手臂,手中的笛子却是掉到了地上他都没有发觉,看着女子熟悉的身影,他痴痴地走过去,离着不过二三米的距离,他却是再也不敢上前去,只是神色探向那女子轻轻叫着:“孟善,是你么?”

    此时清月教众女子已经恢复神志看着自己手中抓着带有血的刀剑,纷纷如初醒一般。一些人看见自己手中的剑还捅在自家姐妹的身上,大叫着抽出来救人却1更是溅的自己一脸血。

    “怎么会这样!”落绢喃喃地说着,丝毫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月儿却是抱着曾经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妙音的尸体大声哭嚎。

    戎葵一愣,却看着那人的身影太过熟悉,他的语气不像刚才那样挑逗而无礼,走上前一步面对着那女子问着:“敢问这位姑娘便是清月教的教主么?”

    戎葵恍如隔世,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又忍不住轻轻地问着:“你是孟善么?”

    孟善发出一声轻笑,缓缓地将挡在自己脸上的白纱揭下,清尘脱俗,美艳如斯,说的也不过如此的相貌吧。

    “果真是你,我就知道孟善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我就知道。”戎葵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孟善邪魅一笑,慢慢走近那少年,清月教的众人皆是大惊:“教主,小心,此人实在危险!”

    孟善丝毫未理,眼带笑意朝着少年走来,只见两人越来越近,她忽的看向男子腰间的佩剑,“唰”地一声拔出,狠狠地朝着戎葵的肩膀砍去,那少年却是连躲都没有躲,脸上不过是皱了皱眉,任凭鲜血淋漓连哼都不哼的。

    孟善准备再砍一剑,已经劈向他的面门,却还是在离他的额前只剩几厘便停了手,终于还是将剑放回剑鞘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你伤了我清月教这么多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月儿看着那戎葵肩膀上冒出的鲜血,顿觉大快人心,看着落绢笑着说道:“教主这一剪砍得好,要我说,怎么不把他的胳膊给砍下来以泄心头之恨。”

    落绢看着孟善和戎葵两人眼角闪过一丝疑虑,莫非这教主和这少年认识?只是她并未言语。只是时刻注意着戎葵的动静,怕他对教主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就在此时,孟善嘴角里却发出哼的一声,悠悠然说着:“少侠武功高强让清月教众姐妹开了眼界,倒是让我这个不懂武功的人也是瞧着有趣。”

    戎葵看着死去的清月教女子,再看看孟善严峻而冷漠的脸:“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是你。我……”

    孟善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能说什么,你走吧。”

    “不行,我不会走的。”戎葵将剑猛地插在地上看着她说道,随后走到她跟前:“我欠下你清月教几条人命,理应归你们处置,孟善,你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今生今世能再见到你,已是我的幸运。”

    孟善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落绢那边瞧见却是赶紧过来拿下戎葵:“教主,我看先将他拿下,免得他走漏什么风声,给我们教里惹了什么祸端。”

    孟善看着他哼了一声,旁边几人赶紧扶住孟善走过水天一线的地方。

    是夜,苍溪月明星稀,这清月教的河面,却是星火点点。苍溪城的城里城外家家户户都是熄灯入眠。

    戎葵被关在柴房里,手脚都被绑上铁索,他是心甘情愿的,否则这区区的铁链哪能绑得住他?看着窗外露出的月光,他却是没有一刻比此时还要安宁。

    孟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还在,只要我知道你的处境。

    知道这一点的并不只有他自己,孟善也发现了,只见她夜半时分打开柴房,却是看见戎葵睁着大眼睛瞧着她的脸,她看着戎葵还在流血却只是随意包扎的肩膀,拿出腰间装着的药袋,先是给他拿帕子擦了擦1,然后撒了金疮药,裹上纱布,中间戎葵一直保持微笑,也哼都没有哼,她神色冷了下去:“我清月教素来刑法严厉,若是按照帮规,你早已经被千刀万剐,今夜你还是走吧,门口的人我都说了,就说你今日自己逃跑,明天叫他们领个罚就好了。”

    说着便把门支牙一声打开,却见里面的人没有一丝动静。

    “我不走,孟善,我是废了多大的劲才来这里,还不容易可以找回你,你以为我会轻易离开么?”戎葵坐在地上,一副无赖脾气,惹得孟善一阵气恼。

    “罢了,今夜已经给了你机会,我孟善从来开不会说第二次话,你若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便在今夜说了吧。”孟善走过来看着戎葵,谁知戎葵一把将她拉下来坐在自己的身边硬是按着不让她动,孟善没有挣扎,如今的戎葵做什么事,她都是无力反抗的,但是孟善知道他不会这样做。

    “孟善,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这些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那么你今夜就不要说话,仔细听我说。说起来,你还从来没有好好听我说过话。”戎葵点了她的穴道,慢慢将她扶在草垛上靠着让她舒服一点然后才说着。

    “三年前,我辞了将军的职务,云游四海,忽觉的天地之广大,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期间也经历了颇多事,虽知道你不爱听,却也是我唯一想找的倾诉者了。”戎葵将自己的背靠着孟善,他早已挣脱了铁链,之所以被锁在这里也是不想走,怕夜色清冷,孟善着凉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到孟善身上。

    “孟善!”戎葵突然开口说着,“接下来我讲的事情或许你会感兴趣,是关于萧疏的。”

    戎葵没有听到背后的人的声音,却是感觉到她的颤抖,他内心一阵悠悠叹气,这辈子,他的分量在孟善心里不过就是一粒沙子。

    花开了又花落,那时已是距离孟善离开一年后了,戎葵好像一夜少年子弟变为江湖老人,若是孟善能够稍微注意到他,便能发现他的的鬓边早已经生了白发。

    少年华发,是有多么爱多么恨才会有着这样的境地。

    那时也是正当暮春三月,在江南海隅一个地方,穿着蓝衫的戎葵,脚穿一双草鞋,迈开大步沿着大道赶路,这是孟善曾经出任务的地方,他想来碰碰运气。

    眼见天色已经向晚,这一路上虽然桃红柳绿,春色正浓正是赏景之时,他却也无心赏玩,没了孟善,这世界都像掉了个个,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心中默默计算:“今日三月廿五,距离孟善离开已经四百一十四天,他这一路上丝毫没有耽搁,生怕错过什么地方,什么措辞,而误了找到孟善的良机。

    那一日他在客栈喝茶,却是在旁边看到了一位江湖上颇有声望的大侠。

    这壮士姓彭名彦黛,乃是崆峒派掌门的第三名弟子,那时候在青云决的时候他们打过照面。此人平日行侠仗义,为人处世更是不像他的师父那样刻薄狡猾。

    他一直在绞杀一个伤害良民、无恶不作的江湖大盗。那大盗被他追杀着一直潜藏隐匿,彭彦黛硬是费了两个多月时光,才找到他的老巢上门挑战,使出十成的功力,在第二十八招上将他杀了。

    两人相互认出,自然是结伴而行,而那俞彦黛却是要赶回给他师父过寿,两人一路行走,迈着大步更是急行一阵,运力飞行一阵。

    只见路径渐窄,靠右更是近海一面,戎葵自幼长在苍溪,后来去了西域,又再去盛京,却是从来没有见到这种场面。

    那一片片光滑如镜的平地,有着七八丈的距离,绕是水磨的桌面也没有这么平整和滑溜。这一年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闻虽不在多,却也不少,但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情状。

    那俞彦黛哈哈大笑,戎葵这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原来那便是盐田。这是当地的盐民从海水那处引来再灌入盐田,等日头渐盛晒干以后,便刮下含盐的泥土,再化成卤水,最后逐步晒成盐粒,所用的步骤,所要经历的辛苦可想而知。

    戎葵低声叹息心道:“我吃了十几年的盐,却不知一盐之成,竟是如此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