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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第二百三十四章:淮南一时安生梦

    她想要说的话已经说完,自然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看着孟善不动声色地将一壶茶已经喝完,不禁打趣道,“孟善,要不要我再给你沏一壶?”

    孟善此时已是闭着眼睛,浅浅的呼吸在午后散发出来薄薄的光晕,云芯嘴角上扬,发出哼的一声,款款地走出门口,那先前被她叫出去做事的流霞此时回来见她要走忙恭送着她,“云护法慢走。”

    云芯上下打量着她,回头示意着已经睡着的孟善吩咐着她,“照顾好孟护法,不要让她乱跑,免得惊扰了贵客绮遇姑娘明白么?”

    那流霞听话地答应,继续守在门口,云芯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孟善的眼睛缓缓地睁开,看着云芯离去的背影沉思着,她躺在靠椅上望着那树上飞着的大雁,痴痴地看着。想着她便站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她恍若未见小步地走到门口准备出去,流霞以及门口站着的守卫赶紧拦住她,语气很是恭敬,“孟姑娘,阁主吩咐了,你不能出去,还是在这里好好休养。”

    他们几个人之间横着一个铁栅栏,很是牢固,是萧疏怕她乱跑专门给她焊制的,若是从前的孟善,想必费不了多长时间便可轻易打开,只是现在她却只能两只手抓着铁栈栏看着门外。

    孟善眼睛一瞟着她,那流霞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孟姑娘,阁主千叮嘱万叮咛你不能有任何风险。”

    原来是这样,孟善呵呵地笑着,又是一张无害的脸探头看着外面,“我听说我们淮南阁来了客人,我身为护法,怎么着也得接见一下,否则也太失了咱们淮南阁的脸面对不对?”

    “这?”那两个守卫为难地看着对方,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师父!”孟善朝前看着,是赵豫章。

    他手里提着两个牛皮袋子,眼巴巴地看着孟善,看这架势已经是等候多时了,那时看着孟善睡着不敢打扰她。

    只见此时孟善将手从栅栏那里放下看着他,眼神温和而无害。

    “小豫章,你来做什么?”流霞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疑惑地问着他。

    赵豫章这才从刚才的愣神中缓过来,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道,“阁主知道师父喜欢冰糖葫芦,特意让我下山去买的。流霞姐姐,你便让我进去吧,我想和师父说说话。”

    流霞还在迟疑,赵豫章赶紧说着,“姐姐放心,我师父现在已经没有武力,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何况阁主也跟我说过要常过来看看师父的。”

    铁门哗啦一声被打开,孟善向后退几步,看着赵豫章慢慢地走过来看着她,感觉到一丝尴尬,赵豫章将冰糖葫芦放在桌子上说着,“师父,从前你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我特意下山买的,你赶紧吃吧。”

    孟善站在一边并未有所行动,只是淡淡地看着,赵豫章见她一脸陌生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禁一阵悲戚,师父竟真的不认识自己了?他探索着说道,“师父,还记得豫章么?我们在苍溪见第一次面,在盛京的路上你救了我,还收我为徒,教我武功,你忘记了么?”

    孟善仍是没有说半句话,坐在石桌上,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可是气温还是很高,赵豫章奔着最快的速度下山又上来,一个来回山路又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冰糖葫芦都有些融化了,孟善坐在石凳上看着他不停地在用袖子擦汗,一副委屈而不说的表情。

    “你是想让我吃它么?”孟善终于开口,指着那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问着赵豫章。

    赵豫章摸着头小声说道,“那是师父以前最爱的东西。”孟善拿起其中一个轻轻咬着皮薄肉厚,酸甜度正好,吃了整整一个向他挥着那短了一头的冰糖葫芦这才重新放到袋子里面笑着,“我已经吃完了,这位小少年还有什么事情么?”

    赵豫章神情哀伤摇着头,慢慢地退下,走出大门之前频频地回头,孟善站起来做到旁边的秋千架上笑着向他招手说着再见,惹的他一阵心酸,从前的师父虽然冷漠,可是还懂得关心他,还认识他,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师父啊,现在的师父,他不禁有些心里不舒服,慢腾腾地走出去。

    一个人待着的时间总是很慢,孟善不知吃了多少个红色的山楂,太阳才下到了西头,她用手触摸着阳光,红红的一片,却是没有半分热意。

    一道黑影飞快的从屋子上方移动着,快的让人看不清楚,一身黑色玄衣的男子定定地站到孟善跟前手背在后面看着她,“最近怎么样,孟善,过的好么?”

    孟善回过头来脸上绽放了一丝笑意,挽着他的胳膊笑着,“阁主,你好久没有来了?”

    萧疏脸上一阵心疼,抚摸着她的发丝有些不忍,轻轻笑着,“庄上来了位客人,你见过的,在苍溪,我必须得接待她,因而疏忽了你,孟善,不要生气。”

    孟善一头钻进萧疏的怀抱里,本应推开的,可是萧疏却是没有这么做,孟善的嘴角绽放着笑容,心头却是越发冷,客人,那个林琦遇么?萧疏,果真如云芯所说,淮南阁从来不允许不相干的人随便上来,林琦遇看来不是外人了。

    她不动声色地抽离着萧疏的怀抱,歪头笑着指着石桌上的糖葫芦,“孟善还要吃糖葫芦,明日便再叫那个小少年为我买吧!”

    萧疏点点头将她领进屋,看着她毫不抵抗的样子不由叹息,孟善果真忘了自己忘了一切么?这样也好,重新开始一段人生未尝不是一段好事?

    月光斑斓,孟善身着单衣在外面看着月亮,跟着自己的记忆比划着以前的招式,使出来的招式却是连万分生气也没有,她自嘲地将手中的木棍扔下,看着空荡荡的手不由发笑,萧疏为了怕自己再出什么意外,收回了染玉,后来看着自己没有再哭再闹,便将染玉放到了一个铁盒中,只是凭着孟善的力气,想要打开它简直是痴人说梦。

    “孟护法,夜色如此好,倒是想让属下跟您唠唠家常了。”只见栅栏门口的守卫开口,孟善走近他,是白天一直守着她其中的一个流霞早已在房门外面的阶梯睡着,轻轻地响动倒是惊不了她,今夜内院只有他一个人,孟善好奇地看着他不知他想要说什么。

    那人见孟善没有说话,便抱着剑倚在栏杆上看着月色回忆着过去的时光,“七八年前我也曾有段快乐的时光,年轻气盛,家族声望,我父辈一直希望我出人头地,实不相瞒,我是魔教戎教主的属下,只可惜一直得不到重用,五年前,有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有人告诉我一个消息。”

    孟善暗中掐着自己的手想要听他说完,却还是要保持着微笑且感兴趣的样子,“是什么消息啊?”

    那人亮齿一笑,笑容带着阴森和诡异,却是叹了一声气,“有人告诉我,孟庄主家里不仅有着可以横扫千军的染玉,还有练就深宫便可以一统江湖的绝世神功绝声,我当时想着,与其被人一直压在脚底下,倒不如自己找到绝声后便可一举练成,到时候普天之下谁敢不从,可惜啊,我去的晚了,等我去了的时候,那些个武林人士提着剑在孟家找来找去,那剑个个都沾着血,多数都是武林中颇有声望的人。”

    那人看着孟善,见她面色清淡淡淡笑着,“孟姑娘,我知道您没有疯,我日夜守在您这里,已经暗中观察了您好久,像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的?您若是想知道那日灭了孟家的人的名单,我自然可以给你。”

    孟善的眼神突然阴郁下来,猛地将那人的领子揪起,虽然没有半分力气,却是狠狠地将他的喉咙锁住,从腰间掏出一象牙刀似的装饰品抵在他的动脉血管上,眼神发狠着看着他,“你要知道,骗我孟善的下场,即便我现在武功尽失,只要我轻轻划下它,你便会立刻失血而死,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那人忙不迭失地点着头,孟善的象牙刀已经轻轻地在他脖子上划破了一层皮,赶紧双手举起“我说,我说。”

    孟善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那人无奈只得叹着气道,“我那时虽是躲在孟家庄的一个角落,为了不被人怀疑,我便也装作着那些江湖认识提着刀在那里走来走去。您这些年中杀的人确实都是那日绞杀孟家庄的人。不过,万事都有查漏,孟护法,若你真的想要报仇,那么这些年,我想你是漏掉了最大的一个敌人。”

    孟善皱着眉头,将手上的劲放大了些,“你把话说清楚点。”

    那人嘴上一弯,抬起头来神色却是换了一副模样。

    那人嘴上喊着疼,额头上冒着汗,说着,“孟护法,我自可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花落人亡两不知

    孟善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那人无奈只得叹着气道,“我那时虽是躲在孟家庄的一个角落,为了不被人怀疑,我便也装作着那些江湖认识提着刀在那里走来走去。您这些年中杀的人确实都是那日绞杀孟家庄的人。不过,万事都有查漏,孟护法,若你真的想要报仇,那么这些年,我想你是漏掉了最大的一个敌人。”

    孟善皱着眉头,将手上的劲放大了些,“你把话说清楚点。”

    那人嘴上一弯,抬起头来神色却是换了一副模样。

    那人眯着眼睛,通过栅栏的缝隙他慢慢地靠近,“那日我便在院子中躲着看好戏,人人都道淮南阁阁主萧疏救了孟家庄的孤女,可你怎么就没有想过,萧疏为何会和那些杀害你家人的那些仇人在一块,世界上哪里会有怎么巧的事情,孟护法,你仔细想一想。”

    孟善胸膛不停地起伏,嘴角扯出一抹笑,摇着头放开他,“你是在胡说,阁主从不贪恋什么染玉和绝声,他为何要伤我孟家的人,你不要在这里搬弄是非无中生有了,我是不会信你的。”

    那人将双手一摊,无所谓地笑着,“我便知道你会这个反应,萧疏待你恩重如山,又如此器重你,你自然不愿意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那时江湖还有一个传言,守护染玉的孟家庄不仅有绝声,还有淮南阁阁主一心想要得到的可起死回生的碧蕾。”他将最后两个字重重地说出来,声声地击打着孟善的心。

    碧蕾,若是为了碧蕾,或许他真的会?孟善往后退几步,不停地思索着,眼神有所闪动。

    那人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江湖人是为了绝声,而淮南阁是为了碧蕾,不管因为什么,他确实伤了孟家的人,在孟家庄被灭这笔案子上,他永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撇,极是嘲笑地看着孟善,“可怜你孟善却是五年如一日地待他真心,不过是他这几年来找寻碧蕾的棋子罢了。”

    他哼了一声,不忘添一句话,“孟善,你还真是可怜,如今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便让你连长谢阁都出不去,你还傻乎乎地待他如初?”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孟善将手中的酒摔到那人脚下,脸色潮红,眼睛像是见血了般的红,她抓着栏杆不停地摇晃,“你到底是谁?在这里散播什么谣言,你以为我会信你么?明日阁主来时,我便让他将你碎尸万段,让你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些蛊惑人的话。”

    那人面不改色,听孟善说出这样的话却也不害怕,相反的比起孟善更是气定神闲,“孟护法,实际上你已经有些信了,对不对,你不过是不愿相信。”他叹了一声气,继续说着,“我是韩侍,曾经有一个妹妹,不过却是死于仇家之手,自然明白你的心情。你来淮南阁的时间并不比我短,自然明白,萧疏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真的会看见你可怜而将你带回来么?你若是不信,大可明日问他,为何当时就在孟家庄,你问他,是不是为了碧蕾?”

    那人从袖间掏出一张名单,那上面赫然是她曾经不惜一切杀掉的人,还有遗漏在不知何处的江湖名望,最后一栏,赫然写着萧疏的名字。

    她手颤颤地抖着,那张纸紧紧地被她抓在手里呆呆走回去。门“支牙一声”又被关上,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响动。

    那叫做韩侍的男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寒气逼人的月光弯起一个弧度,“萧疏,欠人的总是要还的。让你最爱的人来取你性命,你会不会反抗?出剑的时候会不会像杀幻儿那般冷漠无情。”

    幻儿是他的妹妹,也是魔教中人,五年前她是为了帮自己的哥哥找到那绝声,闯入孟家庄,却被赶来的萧疏挥剑杀死。

    他永远也忘不了妹妹死时的神情,那么的不甘那么的害怕,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她说,“哥哥,对不起。”

    他抱着她的尸首离去,从此便毁了自己的容貌独身来着淮南阁,隐姓埋名整整五年才取到萧疏的性命,走到今日这一步,而现在,眼看着有了杀掉萧疏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凭借自己的能力他自然近不了萧疏的身,可若是孟善呢?极是她已经没有了武力,可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绝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他唯一确定的。若是孟善出面想要取他性命,机会自然是大了几分。

    接下来只要计划顺利地实施,他勾起嘴角,不动声色地笑着。

    第二天一早,萧疏便赶过来,韩侍恭敬地打开铁门想要叫醒孟善,萧疏嘘地一声笑着说道不要惊醒她,本想要打水给孟善洗脸洗漱,刚一到门口,却看见一身藕色流仙裙的孟善已经梳妆打扮好坐在秋千架上静静的喝着茶了。

    他将盆放下走过来轻轻地推着秋千,孟善闭着的眼睛睁开浅浅地看着她,一瞬间他以为,这样的生活或许可以很好的继续下去。

    就这样,就这样延续到他生命的终结。孟善缓缓地站起来,萧疏在身后笑着说道,“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我还以为要叫你好一会儿呢?”

    孟善转过身来眼睛恢复了过去的冷意,嘴角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微微上翘可是感觉却是不一样了。萧疏的脸色微僵,孟善却是笑着,“睡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梦,也该醒来了。”

    萧疏身子一怔,“你恢复了?”这声音似是疑问,话尾一落,却是满满的肯定。

    孟善轻轻哼了一声,揉着脑袋,“昨日突然想起五年前的事情,今日便突然恢复了,继而又想到五年前那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他的手一僵,看着她声音还是不变,问着:“五年前的什么事?”然而孟善的眼睛却是越来越凉。

    她慢慢地坐在石桌边缓缓地说着,“五年前,幸而阁主及时赶来救了我这一条微不足道的命,我却不知阁主为何会碰巧来到孟家?游玩?阁主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啊!”

    她慢慢地吐露,萧疏的手却是越发紧,孟善见他不说话,自然是笑着说道:“让我来为你回忆一下吧,有传言说碧蕾在孟家,你便千里迢迢赶到孟家庄,恰巧和那些抢夺绝声的人撞在一起。你们两拨人都是为了我孟家的东西来,可是……”她眼睛一发狠,“可是你们杀了那么多人,却还是一样也得不到。无论是他们想要的绝声,还是你毕生追求的碧蕾。”

    萧疏皱着眉,兜着自己的袖子看着她说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传言?”

    孟善呵呵笑着:“你不要管我从哪里听到的,我只想听你说,你去孟家是不是为了碧蕾,你有没有杀掉我孟家人,你救我是不是为了利用我,现在我没有用了,你是不是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我踢出淮南阁?”

    她很是激动,胸腔突然疼起来,喉咙一阵惺甜看着眼前的人却生生地忍住,萧疏越听越是觉得不对静,他试图想要拉着孟善的手,却被她生生甩开,他很少这样急躁,急于说清楚一件事情。

    孟善远远地后退着,她指着自己与萧疏的一米之隔说着:“阁主,长谢阁是淮南阁的禁地,你身子金贵,与我这无用之人还是离得远一些。”

    萧疏没有办法,他向来不爱理这些琐事,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五年前我确实不是偶尔路过,我确实是抱着自己的目的去的。那时有人说碧蕾在孟家我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谁知碰上那件事情,只可惜我去的晚了,等我到那里的时候,孟家已经无人了。”他回忆着。

    “就在那时,你出现了。孟善,我最开始只不过觉得你我都是一样的可怜人,你想要报仇随你,我可以帮你,碧蕾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却次次得不到。我没有杀孟家人,自然也不会有利用你的想法。”

    孟善嘴角噙着一抹笑,却再也找不到一丝温度,她只是淡淡地笑着,欠了一下身,“孟善明白了,孟善知道该听谁的。”

    萧疏想要走近一步,孟善跟着退后一步,萧疏伸出的手停住苦笑一声,“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他缓缓转身,想着姑姑曾经告诉自己的关于绝声的事情,绝声修炼者炼至三阶,华发尽生;练至四阶,超乎常人,却无法听声;练至五阶,七窍流血而亡,故名绝声。

    孟善,我怎么忍心你命丧黄泉呢?

    看着萧疏的背影,孟善的视线渐渐模糊,手紧紧地握着栅栏大声喊着,“阁主!”萧疏回过头来,仍旧是那样的巧笑嫣嫣,孟善看着正午阳光,嘴唇颤颤说着,“阁主,这天色太过炎热,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萧疏对她微笑。

    从前我是想跟你相依如命的,阁主而如今,即便那人说的不是真的,我也无法与你在一起了。

    这样,正是合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