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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第一百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灵交代着孟善说道,“你知道阴阳阁什么时候对我们放松警惕么,不是夜深人静的晚上,而是我们白天嬉戏的时候,我在阴阳阁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哪里可以走空不被别人发觉,如今我们已经离阴阳阁很是一段距离,你顺着我给你指的一条小路向下走,遇到的人更是会少一点。”

    孟善还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塞到孟善手里说道,“孟善,你练功途中我总觉得你心情烦躁,剑走偏锋,我虽不懂,却也觉得那样容易走火入魔。你将这个随身带着,师父炼制的丹药,其实都是药丸,这个可以平心静气。”

    孟善看着手中的东西,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很是感动,恐怕这丫头昨天晚上便想了整晚,将东西准备的这么齐全。她一向冷漠不轻易向他人露出自己的感情,却在这个像是自己的亲妹妹面前暴露出来,一把单手将沈灵抱住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沈灵,谢谢你!”

    沈灵也是第一次被这个热情的拥抱惊呆,随后摇着头笑着说道,“不用这样,孟善,这是我应该的。”

    随后她小声说着,“你若是想找萧疏,便去京城红然楼找一个叫做秦烟雨的女子,这是我在萧疏走之前偷听他和师傅的谈话得知的。”

    孟善点点头,沈灵放开她说着,“你和萧疏要平安回来,可能我们再见面时便是青云决了,到那时……”

    沈灵差点没有忍住眼泪,却还是笑着说道,“到那时你便给我讲讲京城发生的事情,我等着听。还有别忘了再给我做桃花糕。”

    两人心里都清楚,到那时又是什么时候,桃花早就谢了!孟善却还是点点头答应。

    看着四下树林一片阴郁,对着沈灵大声说着,“沈灵,我走了,你照顾好小狐。”

    便拿着沈灵所给的东西轻足点地,回头看了身后的人几眼,一个蓝色的影子便消失在沈灵面前。

    沈灵看着她来去自如的身法,笑着说道,“孟善,你我之间又能再见几次面,可是我怎么能以一己之力改变天命呢?”她叹一声气便坐在岩石上,正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稍显稚嫩的声音传出,“沈姐姐,孟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原来是一直尾随他们躲在树上偷听的小狐,想来孟善武功高强自然也是知道,刚才才叮嘱着她。

    沈灵看着已长成少年模样的小狐笑着,“孟姐姐还要帮着萧疏完成好多事呢,等她的任务一完成,便会回到淮南阁,到时候咱们便可以去找她。”

    小狐毕竟是个孩子,这么多天的相处,当然是很有感情,虽然懂事地点点头,两行眼泪却还是掉下来。

    沈灵擦了小狐的脸,被阳光一照,扭过头去,自己也是不争气地流起了眼泪,笑着说道,“今天的太阳好刺眼啊!”

    黑压压的树林阴暗而又寂静,几百里的林海,重重叠叠,从远处看,几乎望不到头,要想在这里找一个人实在太难。高大的树木交错纵横,将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又哪里来的阳光刺眼呢?

    孟善自知在这里不敢过多停留,丹田一运气,在空中上下盘旋,身子像箭一样往山下奔去。

    轻功极是损耗体力,可是孟善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只盼赶紧下山,一方面怕阴阳阁的人追下来,自己不得不与他们交手到时又惹得与他们结怨一方面却是因为想早日去京城去见那个人。

    她脚下不停歇,奔走数十里,在平地上似的轻功更是易如反掌,身子轻盈如菩提落叶,这时候已经到了山下,

    她在客栈打开沈灵交给她的包袱,只见里面是换洗的两套干净衣服,还有一袋沉甸甸的银两。

    她取出沈灵给的银两,吃了一些饭食养足体力,顺便从中购买了一匹很是壮实的马儿。

    再摸摸自己的腰间兜里,仔细一拿出来,竟然是沈灵上次给的黑色物体,这是自己一直拿着的东西,原本是放在阴阳阁的房子里,定是沈灵今天早上沈灵在两人拥抱之时放到她的衣服里。

    想到这里,她一跃而上,骑在马背上笑着说道,“傻丫头,你果然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谢谢!”

    她本是下山前是一身女子装扮,觉得太过麻烦便换装成男子装,其实她手中拿着的染玉,若是被江湖人看到,自然是知道她便是淮南阁的右护法。

    按照孟善以前的性子,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将染玉拿在手里,谁愿意拿,谁便来抢好了,只要有本事可以夺走。

    可是这回她就是想要急着赶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将染玉包起来,时刻背在背上,俨然一副江湖少侠打扮。

    阴阳阁本是距离淮南阁并不太远,同处于淮南,孟善不停地挥动着马鞭赶着马前进。

    经过城中的时候,只见一片祥和之地,孟善心中想着,果然远离朝堂是多么自由的事情,也不知道阁主如今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却看见前方一群穿着破烂的倒像是一群杂工围着其中一个打骂,有的甚是过分竟然上脚踢,不过那个拿手护脸的一声不吭,看着身形倒像是一个少年,孟善眉头一皱,将马鞭在地上空鞭一抽,那些人自然是吓了一跳赶紧躲开,孟善将鞭子递到少年身边,少年护着脸的手随着周围人的散去而拿开,看着身边的鞭子,迟疑地将手拿开。

    孟善的眼睛跳了跳,和少年对视着,她心里一惊,竟然是他!

    少年将手抓向了鞭子,孟善用劲一拉便将他拽到了马上,少年顺着力气一跃而上,随着孟善一起驾马而去。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孟善本就不是爱说之人,还是少年打破了沉默,看着她随风飘逸的秀发,修长而又白皙的脖颈说道,“孟护法,谢谢你!”

    孟善手中的力道不减,稍稍转过身看着他说道,“你不用谢我,我从来不会轻易帮人,不过是看不惯以大欺小,仗着人多就为所欲为了。等完全出了城,你便自找活路去吧。”

    少年再不言语,这位女子,他自是能认得,江湖上谁能不认得她,容颜绝美,武功高强,性子冷漠让那些垂涎她美色的人望而生畏,更让人念念不忘的便是她手中拿着的绝世好剑,染玉。

    “不过,当日走出林家,你怎么会从苍溪来到这里,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孟善终究是开口说道。

    原来这少年便是苍溪林家林大公子林恒领回来的少年赵豫章,那日他烧了林家的祠堂,便只身逃跑,辗转各地历经千辛万苦才活了下来,到了淮南这里,也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赵豫章听到孟善主动问起他话来,眸子竟是一亮,开心地说着,“当日萧阁主也提出让我和他一起走,只是我没有答应,你们帮我报了父母之仇,林家的祖辈害的我家先祖的灵位连个立身之所都没有,我自然是要将他们的祠堂烧的干干净净。若不是林恒少爷对我有恩,那林家现在早就变成了一堆灰烬,我烧他祠堂,已经是很仁慈。”那少年说到最后当然是一脸不甘心。

    孟善听着他发狠的语气,虽是不能看清他的脸,不过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一团怒气,不由一笑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样恩怨分明,我自是十分喜欢你这种性格,你即是没有地方可去,阁主之前也有意将你收入淮南阁之下,那你这回可愿意随我一同进京去见阁主?若是他肯,你从此倒是也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少年听后自是点头随后大声说着,“如此谢谢孟大护法。”

    孟善手中的鞭子一用劲,抽打着马,只勾起一抹笑说道,“以后你便随他们一起叫我孟姑娘好了。”

    赵豫章心中暗暗记下,两人片刻之间便出了城。

    待走了一会儿,孟善看着赵豫章体力渐渐不支,心想赶路也不在一时,带他下马两人在路边的客栈稍稍吃点东西。

    那赵豫章显然是饿极了,菜一上来虽然是很想吃却看着孟善不动筷子便也强忍着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孟善。

    孟善给他夹起一块肉,轻声说着吃吧!赵豫章感激涕零地吃起来,狼吞虎咽。

    孟善本是不饿,夹了几筷子便放下,一直在给赵豫章添菜,直到过了很一会儿,赵豫章才连连打嗝,不好意思地看着孟善。

    她笑笑说道,“没事的,你刚吃完,我们歇一会儿也好。等下我就再去购置一匹马还有一些干粮和水,休息好了我们便动身,不过看着情况今天晚上应该要露宿了。”

    赵豫章笑着说道,“我从小便过惯了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很是幸福了。”

    孟善心里一阵心酸,对这眼前的孩子竟然有一股同病相怜的心情来,两人都是幼年时失去了家,只是孟善比这赵豫章更是幸运一点,她受到阁主的照顾,还有淮南阁和阴阳阁的一些人陪伴,倒是没有受这些风餐露宿的苦,可是这豫章小小年纪便已经经受了如此磨难,再看他的手,哪里还是小孩的手,已经长满了茧子。

    第一百零一章:恨无人兮陪在旁

    无人保护的赵豫章,在父母在世时,尽管生活困苦,却也是受尽疼爱,谁知天意弄人,就算林恒对他有再大的恩情,恐怕也抵不了全家人的惨死。

    “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孟善这才想到那些人竟然下手对着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实在太过心狠手辣。

    赵豫章低着头不说话,孟善便在旁边耐心地等着他,半晌他才抬起头来说道,“他们是淮南这带的乞丐,城中的一些地盘都被他们占领,我流落到这里,不懂他们这里的规矩,每在好心的夫人那里讨到一些吃喝,总会被他们抢个一干二净,还被他们围着打。”

    孟善心中诧异,“这丐帮如今在淮南竟然也有分支了?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样被打,那官兵竟然也不管么?”

    赵豫章苦笑着说道,“什么管不管?那些丐帮的头子早已经和官府勾结在一起,又岂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他狠狠地敲着桌子,大概是碰到伤口了,呀地叫了一声。

    官官相互,官盗勾结,这就是如今的天下,孟善突然想起萧疏曾经在淮南阁给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他说的话,明白了他的一番苦心。

    他说他要帮助那个可以改变天下命运的人,辅助他成就霸业,只是,那个三殿下明成会是那个可以解救黎民百姓脱离苦海的人么?

    只是?孟善看着眼前的赵豫章,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才开口说道,“丐帮素来帮派风气严谨,怎么会公然这样在大街上胡作非为,豫章,你在他们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豫章等她将这话说完,这才慢慢回忆起那些人虽是围着他乱脚上去踢,可是那些人明显是将内力控制住,想来武功也是好的,可是为什么却要针对他呢?

    “我只觉他们训练有素,拳法都好像如出一辙,而且对付我一个不会武功的自然是一人就够,却为何要这么大费周折的围殴呢?”赵豫章此刻也是感觉到这背后一定不简单,却毕竟还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在江湖上历练少,一脸不解地问着孟善。

    孟善深吸一口气,看着赵豫章说着,“据我所知,丐帮帮主洪维很是仗义仁心,对于帮中各兄弟平日更是严加管教,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自然会被逐出帮派。你确定那些打你的人是丐帮中人?”她说着话之间便递上来一瓶跌打损伤药,交给赵豫章让他给自己抹上。

    赵豫章接过说声谢谢便又继续说着,“那些人口口声声地说着就是丐帮的人,而且每天都是横行霸道,整天横在街市上叫嚣着,吵吵自己是丐帮的人。”

    孟善托着下巴不由想着她行走江湖这么久,听闻那丐帮帮主洪维在江湖中极是有威望,她也见过那人几次,倒是一个豪气的男子,治理帮派很是严谨。

    “到底是谁想要这么陷害丐帮,毁掉他们的名声。”孟善实在想不通到底为什么,她一直侧着头,直到对面赵豫章的双手在她面前挥来挥去。

    她反应过来,看着赵豫章递过来的药瓶便又重新放到他的手里,“我不需要,你的伤还是没有好,这药你就留着,若是能早日和我进京,也好给阁主个交待。”

    赵豫章点点头,主动将孟善的行礼拿着,孟善自是不愿将这随身携带的行礼递给他,便将刚才购置的一些吃食拿给他,让他有些事情可干,心里少一些对她的感激之意。

    两人休息妥当后,便径自踏上了进京的道路,两匹马也是随着主人的作息,赵豫章很是爱惜这匹马,不过他亲自挑选的这匹马倒是和他很投缘。

    孟善走在前面,看着身后的赵豫章哼着歌曲,不由笑了一笑,看来在这旅途中有这么一个小孩,倒是有趣。

    清风拂面,孟善驾马前进着,后面好像传来沈灵的哈哈笑声,又好像是芙蕖和应流宁的叮嘱声,前面却又像是萧疏的呼唤声。

    二人策马扬鞭,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阳下很是潇洒利落。

    秦州的春天比其他的地方结束的更晚一些,这里多杏花,谢澜依伸手接到树上掉下来的杏花,笑着说道,“为什么一大早便见不到清秋呢?”

    “夫人,左兄看您身子虚弱想要给你买一只乌鸡好补补身子。”林恒笑着说道。

    谢澜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林恒温柔地说道,“林公子,其实在林家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是喜欢那位孟姑娘的,你为何不去找她说清楚呢?”女子坐在椅子上,已经步入了夏季,可是她的双膝还铺着厚重的毯子,然而却丝毫感觉不到热。

    林恒端来一碗薏米红豆粥,轻轻放在石桌上,看着她已经日渐消瘦的脸庞,叹着气说道,“我的父亲企图杀她夺剑,纵然最后落得那个下场,然而这场隔阂恐怕是难以消除了!”

    谢澜依摇着头笑着说道,“不会的,这世间哪里有解不开的愁,多半是人自寻烦恼了罢了。”

    “我看那孟姑娘虽是性情冷漠,却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恩怨分明,想必也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谢澜依将毯子取走,慢慢站起来。

    林恒并未说话,柳便继续说着,“人生短短几十年,没有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多么可惜的呀!我虽然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是当初陪着清秋义无反顾地离家是我这循规蹈矩的一生中最值得自豪的事情。”

    林恒扶着她慢慢在院子里散步,谢澜依拿着一个水瓢往院子里种植的一些花草浇着水,手一扬,水珠便落到叶尖上,谢澜依张望着门口说道,“清秋怎么还不回来?一大早的去哪了?”

    林恒耐心地给她说着,“左掌门看夫人身子虚,便去买一只乌鸡想要给夫人补补身子。”

    谢澜依笑着说道,“清秋啊就知道瞎折腾,你瞧我的身子不是好好的么?”说完她放开林恒,提着衣裙轻轻摆动转圈,笑着说道,“我少时就是这样跳舞给清秋看的。”

    林恒牵起嘴角看着她,瘦弱的身子不由让人心酸,谢澜依在转动的过程中好像有点头晕,身子已经开始摇晃,林恒见状不对,赶紧将她扶住道,“夫人,我看你也累了,还是坐下休息吧!”

    谢澜依听话地跟着他做到摇椅上,早上的阳光照的她很是温暖,她将晾的冷了一些的粥端起来,自己拿勺子喝着,却皱着眉叹着气说道,“这么好喝的粥,可惜我却连味道也尝不出来,食之无味,这再鲜美的东西,我也是味同嚼蜡,又何必再花这个心思呢?”

    “夫人,你不要泄气,如今你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气色也看起来红润多了。”林恒笑着看躺在摇椅上半闭着眼睛的谢澜依。

    “澜依,我回来了!”左清秋兴高采烈地推开门,林恒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左清秋小声一点。

    “夫人有些累了,刚刚睡着。”林恒看着拿着一只肥胖的乌鸡的左清秋。

    左清秋身子一震,将乌鸡放到一边的笼子里,洗洗手这才轻轻走到谢澜依的旁边,温柔地捋着她散到额前的头发问着旁边的林恒,“她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林恒叹着气说道,“夫人的记忆越来越差了,总是反复地问同一件事情。另外体力也越来越不好了,太阳才升起,她便有些困倦……”

    左清秋的头低着看着谢澜依,林恒看不清他的表情,左清秋笑着说道,“这样啊!让她好好休息,我去煲汤。”左清秋将白色的毛毯往上拉了拉,转过身去鸡笼。

    他一伸手将乌鸡抓出来,还未等那鸡叫出来就拧断了它的脖子,将烧热的开水倒在盆里,将死掉的鸡烫在里面,他手脚利索地拔掉这鸡身上的毛,笑着说道,“那小贩说道,这是最是味道鲜美的乌鸡了,澜依吃了这个身体肯定会好的快些,你说对不对,林恒?”

    林恒没有接话,原来那左清秋早就知道谢澜依在吃了那药丸之后受伤的事情,自然也明白谢澜依如今的情况越来越差的原因,他熟烈地将紫砂锅架起,添上柴禾,林恒在一旁照顾着谢澜依,看着昔日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字在家里竟然是如此的柔情,不由地看着摇椅中虚弱的女子,笑着看那忙活的左清秋,他的身子如今也和从前不能相比,或许,生死并不能阻挡他们在一起。

    左清秋用菜刀将鸡肉剁成块,撒上佐料放到紫砂锅里,用慢火熬制,他用自己的内力加到火里,这样更容易地控制火候。

    “林恒!”左清秋看着熟睡的谢澜依走来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林恒眼睛一沉,自然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便扬手说道,“左兄不用客气,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便是了,小弟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