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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第七十四章:过往事情再评断

    “教主正是年少,自是情窦初开之时,打从第一眼见到那甄家女子便对其倾心,中间更是使出了不少手段讨得她欢心。你娘出自书香门第,你爹却时常以自己曾经是草寇之身又无父无母黯然伤神,我比他年长二十多岁,便自告奋勇地说我可以扮作他的父亲,最起码让他的身份也有个出处,不必遭受外人轻视。教主采取了我的建议,便从此在教中公开了我的名字,便是他亲生父亲的名字,戎继德。自此我的名字便由岳老三改成岳曾又化名为戎继德,教主的父亲。所以教中上下只知戎继德,却不知岳曾,更不知岳老三。而你父亲也为了她做了很多事情,其中便包括杀了那甄家女子的未婚夫风少陵以及灭了风家庄。”

    戎葵心里一听正是自己想的那样,怪不得从未听教中说起过岳曾这个名字,后面的事情他便都知道了,后来父亲杀死了外公外婆一家,更是让母亲恨死了他。

    谁知那岳老三又开口道,“我知你父亲做的不对,可又在想那风家虽然表面上是个名门正派,其实背地里不知是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于是就在你父亲吩咐我的时候,我便带领着兄弟将风家全都灭掉来完成教主小小的心愿。”戎葵虽是能想到风家被灭定是与父亲有关,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与这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有关,只是时过境迁,再听起来也不过是涂添一声叹息罢了。

    “戎夫人知道后自是闹得不肯开交,教中整个都被她搅得天翻地覆,无一日安宁,我知道教主很是喜欢这个女子,舞刀弄枪我还可以帮他,可这是儿女私情,我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却实在没有办法帮助他。就在这时,教主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厮为了得到教主的信任,便私下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灭了甄家上下十五口人,甄敏芝没有了依靠便会死心地跟着他。”

    “你父亲听信谗言当真杀掉岳丈一家,你母亲当然是不会原谅他。后来你母亲得知是我亲手杀死了她的未婚夫,又扮演教主的父亲欺骗她,便想尽办法要除掉我,她甘心待在教中,就是想利用戎远对他的感情将整个教毁灭。奈何我与教主同生共死,又岂是她三言两语可以挑拨的来的?”那岳老三冷笑一声,言语之间尽是对这位武林美人的不屑之意。

    “谁知她却改变了战略,在教中腥风血雨,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惩罚教中人,甚至借刀杀人,教中弟子本因为她是夫人而对她言听计从,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草菅人命,就算教主一时糊涂灭了她满门,她也应该冤有头债有主去找戎远可是这个女人的心思却远远不止只是报仇这一说法,她想要灭了整个教。而要灭教,首先就是除掉我这个绊脚石。”岳老三本是很平静地讲这个过去的旧事,然而说到甄敏芝时,却是一脸的气愤以及不甘,他捏紧拳头又继续说下去。

    “教中兄弟个个惶恐,生怕这个女人一不小心就找到自己头上,这样多半是没有活头,偏偏这个女人那时候怀孕,戎远自是对她言听计从,甄敏芝更是成为他的心头肉。”岳老三说到这里时看着戎葵,那戎葵知道甄敏芝那时正怀着自己,也不由地心虚起来,这样说来,母亲却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更加嚣张跋扈。

    岳老三继续说到,“教主这时候已经迷失了心智,我为了教中弟子的生死便偷偷地去找她,没想到却意外地看到这女人竟然在拿布条狠狠地勒着自己的肚子……”

    戎葵其实也猜到母亲的做法倒也是合乎情理,却料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被眼前之人所救,又在事隔十几年后再次见面

    他苦笑着说着,“母亲打我一生下来便不喜欢我,听你这样说我倒是不觉得奇怪。”

    岳老三心里暗暗惊叹着这少年的忍耐力,便继续道,“我阻止了她,让她保住教主的孩子,放过教中的兄弟。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跪倒在地,托我一件事情。”

    戎葵自是吃了一惊,母亲在那么恨他的情况下竟然有事情要求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便问着,“我母亲所求之事是什么?”

    岳老三哈哈笑着,“你母亲跪在我面前,让我好好照顾她的父母亲。”

    戎葵当然又是一惊,他的外公外婆不是已经死了么?而且是被父亲亲手杀死的,怎么这会儿母亲又托岳老三照顾他们呢?这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实在知道的太少。

    “我一惊便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哭着对我说道,其实你爹戎远根本就没有杀掉甄家长辈,只是将他们捆起来秘密地送到神秘的地方,对外放出消息说自己杀了甄家满门,只是为了让甄敏芝死心而已。”岳老三叹着气说道。

    “你的父亲并非外界传的那样心狠手辣,他只是不懂得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又怎么会真的杀掉自己所爱之人的至亲呢?”岳老三的一番话,让戎葵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了父亲的面貌,这段时间模糊的面容,又好像慢慢地浮现出来变得真切起来。

    “没错,也许你已经猜了出来,你的外祖父母从二十年前便被你的父亲送到这里。”

    “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戎葵本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已经再无亲人,现在却突然听说自己还有外祖父母尚在人间,哪里还能坐的住?当即就站起来张望着四周,脚步飞快地扑到周围,拍着着四面的铜墙铁壁,只听见发出兵兵乓乓的声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的手贴在墙上,慢慢地滑落下来。待自己慢慢冷静下来,逐渐想清楚事情后,这才冷笑一声说道。

    “他们是不是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岳老三叹了一声气没有再说话,戎葵便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紧咬着嘴唇,头仰着看着灰色的墙壁说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老三看着他不无担心,却也顾及不得说着,“原来她得知他的父母亲并未死去,而是被关到西北的一个小镇里,在那里有专人守着。整个教中她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便想到了我。”

    “所以你才来到了这里。”戎葵替岳老三接着说下去。

    “并不完全是。”岳老三解释道。“若是单单为了这件事情,我自是不肯答应,教主如今已经被这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若是我再一走,这个教内还不是会乱了套。我拒绝了她,谁知这个女子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戎葵听到这里便想起了母亲最后的样子,母亲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好容易对付的角色呢?众人只知她天生的美貌,却不知这女子的聪慧,自古女子的聪慧都会被当做祸国殃民的根源。其实到这里,戎葵似乎又是理解些母亲这么多年的苦楚了。

    “你与她做了交易?”戎葵看着他说着,而不是问他。

    “果然知母莫若子,没错。我与她做了一笔交易,那就是我离开,而她会为了报我的恩惠从此以后待在教中并且不可乱伤无辜。否则我虽远在关外,却也能得知这里的一切事情。到时候,她可真的是孤身一人了。她知我说话一向算数,便答应了下来。”岳老三先是赞叹了一句,后又紧接着说道。

    “当天下午,我就收拾行装,告别教主戎远,他苦求我未果,便终于放我离去,问我最后有什么要求,他做得到的一定会尽力。其实那时我走的目的,除了完成与你母亲的交易,还有便是对教主的失望,想当年我与他那样要好,一心要想在江湖中闯出名堂,后来他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便将事情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并且他为了让我不再干涉他的事情,隐瞒了我那么多的事情,你的外祖父母活着要不是你的母亲我我又怎么会得知。我已然心生失望,去意已决,便笑着说道,‘老三这辈子也没有什么请求,只是厌烦了杀人,厌烦了中原,要是教主能抹尽我岳老三的一切痕迹,我会感激不尽。’从那天以后,我便离开了中原,一去便是二十年。故我没有赶上你出世的时候,也是一大遗憾。”他颇为伤感地说着,言语间尽是遗憾,戎葵听后也是一阵唏嘘,想不到在他以为的真相后,竟还有这么多的曲曲折折。

    怪不得这岳老三能知道教中许多事情,而自戎葵出生后,却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岳老三的事情,想必是父亲为了遵守诺言而做出的整顿。

    “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会这么不知真相地活下去,没想到上天待我竟是不薄,岳三爷,隔了十六年,我们终于还是见到了。”戎葵放下先前的防备,看着他说道。

    第七十五章:昔日旧人重相见

    “孩子,已经是十六年了,我们终于见面,只是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你的祖父母去世后,我回了一趟中原,偷偷地跑去教中看到你在院子玩耍,教主和夫人在一旁看着,我那时想着只要你们一家人在一起,我可以一辈子不出现,于是便又回到了这里,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乡,每日看着大漠孤烟倒也是神仙日子,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感叹过去的江湖岁月。”

    老人走到墙边看着站在一边的戎葵,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唉!终究是老了,幸好在我生前还可以遇见你,也算是了了我毕生所愿了!”

    戎葵虽是性子因为从小受到母亲的冷遇而有点孤僻,却并不是冷漠,也激动地说着,“戎葵本以为在这世上并无亲人,谁知岳三爷的出现却又让戎葵有了家的感觉。我现在的感觉真的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三爷!”

    “傻孩子,原来你叫戎葵啊!戎葵好,花开为仁仔,花落为其家。惟愿多结子,名曰向阳花。想必这是你母亲为你取得名。未曾失去,何来得到?我现在便领你去你外祖父母的灵位前,你且随我来。”

    戎葵听着他慢慢道出他名字的由来,想着母亲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其实还很是爱他,抱着他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一遍一遍地吟着这么美的诗词。

    老人领着他来到另一面墙,找到最中间的一块石砖沿着它上面极细的纹路画着,挡着戎葵往后退了几步,只见那面墙上的石砖迅速地移位,轰隆隆几声变立即停了下来,表面上看起来与刚才无异,其实内部早已经换了构造。岳老三示意让他试试进去,那戎葵便伸出手掌推开了石门,惊讶地看着岳老三,那岳老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戎葵点点头踏脚进去,看到里面的东西便惊呆了眼睛。

    只见里面很是空旷,最右边摆放着许多石器,他再往上一看,上面是螺旋式的石壁,每个石壁的空隙之处,皆插着一本书,奇怪的是,这地道已经是离了地面不知是几十米远,按理应该说空气应该很是封闭令人不舒服,书本常年放在这里也应该会发潮的,可是这里异常干燥,对!从一开始戎葵就感觉到不对静,这里实在不像地下,倒像是个诺大的地下宫殿。

    那些书本保存的很是完整,无一丝褶皱,戎葵大致一看,有着很多门派的武功秘籍以及无上心法更是震撼。

    他轻脚进去,再往最里面看时,中间放着外祖父甄家的灵位。

    老人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去去吧,他便慢慢地走到跟前,双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祖父祖母,孙儿来看你们了。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可是孙儿一样的想念你们,今日三爷告明我真相,带我来见你们,我真的很感激。孙儿在这里向您们保证,我一定会回到中原,为爹娘报仇,找那淮南阁讨个说法。”他说完站起来,眼神狠绝。

    岳老三站在他身后,过来叫着他,“葵儿,你且跟我来,我有事要跟你吩咐。”

    戎葵乖乖地跟着他走到一边不停地张望着灵位,终是一声叹息。

    “以后你休息的时候就来我这里,可以看看书,练练剑。你爹娘的事情还不着急,等你以后有了实力再与他们拼搏。现在只需好好地养精蓄锐,等着东风。”岳老三摸了摸胡子说道。

    “东风?三爷,这又是什么意思?”戎葵不明白岳老三说的意思。

    岳老三拉着他做到旁边的石椅上慢慢说着,“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做这个事情么?你在来的路上应该会见到一位大人,让我来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其实他就是当今的四皇子,这次来了主要是负责皇陵修建的。”

    戎葵听得一脸糊涂问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依附于他,扶他坐上皇位,好让我们也跟着功成名就?”

    岳老三赞赏地看着他,“虽说是有这个意思,但是如今太子储位早已定下,这四皇子又是势力最微弱的一根线。我们先不急,主要是能得到他的赞赏,随着他一起回到京城,到时候利用朝廷的势力,还怕引不出淮南阁的人么?”

    戎葵恍然大悟,觉得岳三爷在短短时间内便能想到如此妙计,觉得甚是周到便点点头,便四处打量着这房间的构造,忽觉得这里比起先前更加热,便忍不住问到身旁的人,“三爷,我从一开始进到地道,便感觉这周围很是干燥,如今越往里走,这种感觉便越强烈,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岳三爷哈哈一笑,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戎葵解释道,“没想到你竟如此细心,那我就不妨告诉你,其实这地道便建在此地最有名的死火山之上,因此我们站着的地方其实就在熔浆的上面!”

    戎葵一惊看着脚下顿觉神奇,随后一想,“三爷,意思这里有天然的温泉。”

    “正是,你且随我来。”两人打通一个暗门,一股仙雾之气飘来,只见里面热气腾腾,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岳老三指着里面说道,“我在这里面放了药草,你以后每日来泡一下,待到伤好便可。”

    戎葵见了满是欢喜,点点头,待二人退出房间,重新关上了暗门,戎葵问着岳三爷说道,“三爷,这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葵儿想着,就算三爷神通广大,这么些年,又怎么可能以一人之力完成这么大的工程,而且这构造,这规模,中间的曲折很像是一个地下宫殿,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岳老三摆摆手笑着,“不急不急,你且等等。”他领着戎葵往长廊走去,进入一个小门洞里面只见里面尽是精致的美酒,戎葵不由一惊,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美府天堂,二人相继坐下,开始畅谈。

    “十几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本是住在甄家人,也就是你外祖父家中的院子方便照顾老人的起居,后来他们先后走了,我回了一趟中原后再次来到这里时才发现那甄家人的房屋已经被人毁了,只是甄家夫妇的墓碑还在,上面还有人新供奉的糕点。”

    这一点岳老三没有说明,戎葵也能明白这一定是父亲派人做的事情,本来他想以外祖父母一家来牵制住母亲,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两位老人就先后离世,实在是始料不及。

    “我没有了住房,便沿途走下去,晚上太冷了我便将自己的身体埋在沙子里好保暖一点。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头本是平躺着,后来下意识地向后一看,只见远方沙漠的走向很是微妙,一路平滑,却唯独中间却一口豁,我常听人说大漠是个藏着无数秘密的地方。这沙漠平平整整,少就是多,多就是少。我便抱着试试的心态沿途走下去,结果就来到了凉县这里,皇上其实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修建陵墓,如今十几年过去,终于快要竣工。我感觉其中必有什么秘密,天下风水好的地方何其多,为何却非要选择地势奇特,相距甚远的沙漠地带。不过皇上选择陵墓是件重大的事情,又岂是我能知道的。何况皇上并不会只修建一个陵墓。我实在想不通,便在这里住下,想要弄清楚朝廷的真实目的。便将你外祖父母的灵位请到这里,从此便在这里安了家。”

    “原来如此。”戎葵点点头笑着。

    “这里的村民热情似火,我住在这里,他们并不排斥,反而很是欢迎外族的到来。我有时便帮他们游牧,更多的时候却是一个人在这皇陵附近寻找着可能是他们也在寻找的地方。”岳老三说着便举起痛饮一杯,一杯清凉的酒下了肚,他的肚子火辣辣的,过了嘴瘾便继续说出来。

    “有一日,我突然发现一面受损的墙,这面墙,与这城中年久失修的房子并无二异,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它却单单的在这里,周围并没有什么建筑物。我心生奇怪,曾经我骑着骆驼经过时看到过有人对着这面墙敲敲打打,可最终也是没有找到什么奇特之处。”

    戎葵听到后面越是感了兴趣,连杯中的美酒都顾不得喝下去,硬是等着岳老三再细细地一品一杯酒,心中想着这岳老三想来应该是早就犯下的酒瘾,因为那时在教中,父亲很少饮酒,并明确规定除非是教中有什么宴会,否则其他时候别让他看见。想来便是因为以前经常与岳老三喝酒聊天,自他走后,身边少了一个可以说贴心话的人,自是内心惆怅。

    “直到有一天我靠在这面墙上想着一些事情时,不知道脊背触动了什么机关,脚下一松便一头栽到脚下的流沙里。”

    “我心中一慌,拼命想要爬上去,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然后为时已晚,等到那时候,我已经跌进了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