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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第四十六章:往事如烟初显现

    “孟姑娘,你可知道我的身世?”她竟然自己提起,淮南阁的人大多身世凄惨,对于同门来说,除了相互残杀是禁忌,还有就是不准打听门中人的身世。

    孟善摇摇头说道,“知道得并不太详细。”

    云芯又喝了几杯,显然是已经不胜酒力,但孟善没有多加阻拦,一来她不愿多管闲事,对这种事情漠不关心;二来或许是同病相怜,知道只有醉了才能把那段一辈子都不想提起的一切都说出口。

    云芯在心底笑着,是啊,也就是你孟善才会这么冷酷,丝毫不怜惜别人,一味地自私。

    “我陈云芯在十六岁之前,是那么快乐啊!出自书香门第,万人环绕,外人都说我是长得那么漂亮,他们都说我是进宫做娘娘的命。”她有些许夸耀自负地说着,但孟善从这里面听出来的更多是自嘲和无奈。

    云芯继续说着,摇摇头摆着手,“可是我一点那个心思都没有,我从小就梦想着能和一个不怎么好看,可能也不怎么优秀的男子成亲,我们一起闲云野鹤,一起骑骆驼看沙漠。可是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个人,他就是与我一同长大的衡阳山庄的少庄主路林杨。”

    孟善听过这个名字,江湖上少有的青年才俊,名头也是不小,其他的就一概不知。她年龄本就小云芯好几岁,来淮南阁时她早已经身心疲惫,那还会关心别人的事,自她独自在长榭阁练成武功后,便踏上和众人一起为萧疏找碧蕾的路,中间也只是隐约听到了云芯的一些事,但是不太明白事情来路。

    “他满足了我少女时期对未来的所有幻想,高大英俊,年少成名,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家更是世交。”云芯说这段话的时候,好像陷入了一段极其美好的回忆,孟善纵使再漠不关心,也不忍打断她。

    “我们两家相隔甚远,可是每当他要来见我时,都会快马加鞭提前两天的时间。夏天时我与他躺在树下阴凉处看着远处的云卷云舒,冬天时他会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在雪上教我习武。”

    都是江湖声明确起的家族,再加上珠联璧合的佳人,本应谱写一段美好的佳话,为何竟落得了这般田地?

    孟善狐疑地看着她,云芯笑着歪头看着她,“孟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与你听么?”

    孟善摇头,“为何?”

    云芯哈哈笑了两声,擦掉眼角的泪水,“因为整个江湖,恐怕没有几个不知道我云家山庄的事情,而这世界,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像你这样能和阁主做到两耳不听窗外事。我告诉你或者不告诉你,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孟善听后也没有任何表情,她并未接话,云芯便继续说着,“十六岁那年,他说他要将我明媒正娶,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么?有喜悦,有彷徨,有兴奋,可就是没有一点害怕。”

    她双手托着腮说道,“因为我知道要娶我的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他说过要给我武林中最隆重的婚礼,他又怎么会让我受伤呢!”

    “可是!”她的眼睛蓄满泪水,“就在我十六岁那天,陈家大门仍旧对着衡阳山庄的少庄主,我的未婚夫大开。”她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又一丝的火花,咬牙切齿地说着,“他却夺我贞洁,杀我陈家满门,就为了夺我陈家的《殇酒》剑谱。”

    孟善冷笑着,世间人大多薄凉如水,为了一己私欲,不知破坏了多少个平静的家庭。

    “我恨他。”云芯捏紧了整个手,发出关节的声音,她咬着嘴唇说道,“我恨他,杀了陈家那么多人,却为何只留我一个活口,让我面对那么多流言蜚语,生不如死。”

    孟善摇着头,男女之事,向来不是她的长项,云芯的泪水沿着眼角落下来,孟善递给她一块帕子,“擦擦吧,在这里哭是没有用的,如果你真放不下,想问个明白。据我所知,几个月后的青云决,好像也有衡阳山庄,你们之间所有的事情,就在擂台上一并解决。”

    说完她站起身来,在靠近窗户的一块软塌上躺下,“你睡在床上吧,我不习惯与别人同床。”

    云芯擦着眼泪,站起来笑着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孟善,“我怎么就忘了,仗着与你同门说些贴心的话,可是你是江湖上那么冷漠的孟姑娘啊!你本就是铁石心肠,又怎么会懂男女之爱呢?”

    孟善闭着眼睛说着,“我虽不懂男女之爱,可我却明白你和那路林杨早已经成了江湖恩怨,既然有仇,为何不报呢?你今日说与我听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帮你想个办法么?”

    云芯一怔,吹熄了蜡烛,走到床边去,摸索着上了床,发出一声叹息便转头睡去,很快挨着脸的枕边就湿了一大片。

    软塌那边还很是明亮,月光透过薄薄的纱窗将亮光撒进来,孟善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想着她不懂爱情么?那么爱情是何物?她嗜笑着,摇摇头睡下。

    月光下的另一个房间,萧疏却没有早早地睡下,他服了一颗下山前巫木给他的药丸,以防巫木不在身边出现什么状况。

    窗户边有着细微的抖动,他走到窗户边打开窗子,从那里“簇”地一声钻进来一个身形庞大的人,落地之后便单膝下跪,“阁主,属下铁大胆来迟。”

    萧疏笑着,“无妨,你且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那铁大胆抬头,宽肩阔耳,肤色黝黑,仔细一瞧,正是白天在衙门时一掌击碎大鼓在伊士州身边的汉子,只见他站起身来,刻意压低声音,“伊大人让我先留下来暂时镇守着淮阴这边的情况,其他的,他让我等他从京城出来时再作商议。”

    “嗯!”萧疏背着手在地上踱步,“那件事情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吧?”

    那汉子露齿一笑,露出几颗极白的牙齿,配着黑色的皮肤,极是滑稽可爱,“阁主放心,属下懂得掌握力度,那一掌下去,只怕那最后一张纸早已经灰飞烟灭,任他天王老子也找不出半点痕迹。”

    萧疏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辛苦了!”随后走到窗边,转过身来告诉他,“曹正光可能也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动手,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呢?这件事情的曝光还没有到时候,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再说了那个人还离京城尚远,我不能保证他的安全,不可太过打草惊蛇。至于京城的事情,我虽和伊士州不熟,可是也听说他是公正严明的大清官,我相信他可以办好这件事情。”

    那汉子点头说着,“是!阁主这一回下来,那人应该有好一会儿不敢出什么幺蛾子。这下子我们就可为殿下争取时间。”

    萧疏猛的转头,那汉子意识到说错话,赶紧低头不语。萧疏眸子随后暖了起来,吩咐他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山下不比山上,要小心的事情更多。

    那汉子只说遵命,走到窗子边说着,“阁主,小的不在你身边不能保护您,可是今夜我便就在你隔壁房间,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定要叫我。”

    萧疏笑着说是,看到他又准备抬脚,不由抿嘴一笑,拉住他指着门,“从这里出去!”

    那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笑着从门口那边出去,萧疏无奈地摇着头,这个铁大胆,虽是力大无穷,但是这心思却像个小孩一样单纯。

    他摇摇头关上窗户,脱下靴子,坐在窗边叹息着,手轻轻一挥,桌子上的蜡烛便“咻”的一声熄灭,留下阵阵香烟。

    楼下那书生还在那里苦苦哀求,将几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那年轻掌柜倒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将多出来的银子原数奉还,只好让他睡在和店里伙计一起的房间。

    那人很是感激地说着话,简单地吃了些饭食便拿着包裹去休息了。

    他双手抱着包裹走过一扇小门,想着刚才见到的三人,一身正气,三人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气质,由以中间那个穿着紫色长衫的人。

    他低头进去后才发现,伙计们睡着的地方真是简陋,只见是一排比地面高不了多少的木板,上面铺着薄薄的被褥,不过倒算是干净。

    他叹一声气,简单洗漱一下,那些小二们还没有回来,他给自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起来,太阳已是刚刚出了头,那年轻书生起来看着房间早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和他睡得四仰八叉的店房伙计,知道他们一天劳累,殊不知这么早就起床了。赶紧轻手轻脚地穿衣将被子床铺叠好,脚步飞快到了门口。

    出了房门,那书生伸个懒腰,看到年轻掌柜打着算盘看着他说声早,他慌忙将要打出的哈欠收回,回了礼数。

    “坐下吃个早饭吧!这山脚离这淮南阁还有一段路程呢!”那年轻掌柜极是热情地招呼着,原来这掌柜姓张单名一个贤,这附近熟悉他的人,都尊称他叫他一声贤掌柜。

    第四十七章:诡异杀戮骇人闻

    书生笑着说好便坐在桌子旁,四下观察这客栈的布局等着早饭。店小二赶紧端来一碗混沌,几个包子,一碟小料,书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打量着这家客栈。这客栈从外观看不大,可进了里面才觉得是别有一番洞天。

    这家客栈坐北朝南,背靠的是淮山,有着江湖闻名的淮南阁,又处在山清水秀的地方昨晚粗略一瞧只觉这家客栈很是粗犷,今日仔细观察只见楼上有二十几间上中下等房,楼下西边是过路人歇脚的简单房,东边便是烧火做饭的地方,大厅里面甚是宽广,摆着十几张桌子,走廊一过,竟又有一处阁楼,上面自然也是吃饭住宿的地方。

    张贤清点着数目,顿时喜笑颜开,门口进来几个大汉,皆是手持着宝剑,豪气地一挥手,“贤掌柜,给我上些好吃的好喝的来。”他一说完,便将大大的一锭银子扔过来,张贤只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看了一眼揣进怀里,“那是自然,小庆,给几位爷上点十年陈酿,炒几个小菜,另外送一盘牛肉。”

    那几个汉子眉开眼笑,其中一人笑着打趣道,“就喜欢和贤老板这种人打交道,痛快,大气!”

    张贤说了声坐,便笑着再没有言语。

    楼上有几人下来,走在前面的自然是萧疏,身后照旧跟着孟善和云芯二人。只见萧疏仍旧是昨日那身白色长衫,将头发高高地束起自是多了点道古仙风,翩翩公子的样。

    云芯换了一身蓝色青衣百褶裙,一举一动间多了女子的温婉大气,媚眼含羞合,单唇逐笑开。

    粉装玉琢,冰肌玉骨,巧笑一声如春风过矣。

    众人正是惊叹,待看最后那人,更是惊为天人。孟善今日因为要回淮南阁,便着的是紫色长裙,衬得她的身姿娇小玲珑,俊眉修眼,肤如凝脂,尽管她面色清冷,微蹙蛾眉,立于楼阁上仍显得出尘若仙,娇艳比起先前的女子又入木三分。

    众人的眼睛移不开楼上的三人,只等他们下来,他们几人的目光还追随着三人落坐。

    只见那书生嘴里咬了一口包子,忘记了吞咽,看着中间的紫衣女子顿觉天地一片浑浊只剩下她一人傲世独立。

    那掌柜的虽从昨晚便从他们手中各执的剑便已猜到他们的身份。可昨日晚上灯光忽闪三人面容并不是太清晰,今日一见那昨日女扮男装的女子确实是出尘夺艳,暗自惊叹。

    萧疏笑着说了一声“掌柜的,早饭快些于我们上,我们有要事在身。”

    那张贤“哎”了一声,便吩咐小二赶紧去端着早饭去三人桌子边。

    似乎是感觉到来自周边探寻的目光,孟善蹙着眉转身看着周边,一道寒光射向刚才的几个大汉,几人赶紧低头吃肉,孟善仍旧面若冰霜,将手中的剑“哐”地一声放在桌子上。

    众人即使再不识眼色,也总归认得那江湖难得一见的染玉,随后面面相觑,莫不是刚才那被他们称为惊鸿艳影的女子,就是手执染玉的淮南阁孟大护法孟善。

    莫不是青衣女子便是淮南阁的另外两大护法之一云芯,众人皆知芙蕖可不像这女子这么安静。

    那坐在中间的便是淮南阁的……

    想到这里,他们几人好似浑身冒了冷汗一样抖起来,就算他们心里都想将那染玉据为己有,可是传闻这孟善出剑极快,武功极高,怕是他们还没见到染玉,便惨死于孟善之手。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地都吞了吞唾沫,装作若无其事地吃起饭菜来。

    萧疏像是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不管孟善擅自暴露身份,慢悠悠地喝着清粥。云芯一笑,“孟姑娘所在的地方,不管哪里还真是清净啊!”话语里讥讽之意意于言表。

    孟善夹起一个大包子,递到云芯碗里,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看来云芯姐是有点饿了,还是吃点东西堵住嘴吧!”

    张贤仍旧是坐在柜台里边,一人烫了壶酒,酒香溢满整个客栈,那其中一个红脸大汉见气氛已经不是刚才那么紧张,便开口问着中间将右腿曲起放在中间凳子上的男子。

    “大哥,你快说,咱们今日来这淮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那脸上长着一颗痘的大汉神秘地对着身边的伙伴说着,“我听说啊!这淮阴出现了一个专吃人脸的魔头。”

    那书生听见一怔,连拿勺子的手都不稳,看着那大汉说道,“你这话可当真?”言语间胆怯之意更是暴露。

    张贤此时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道,“这话倒是不假,淮阴城几天之内已经连发了几起命案,光是昨天,已经死了两人。”

    萧疏把玩着茶杯,若有所思地想着,云芯听掌柜的一说,看着萧疏,“阁主,江湖中真有这么号吃人脸的魔头么?”

    孟善看着萧疏,显然也是有此疑问,萧疏摇摇头一笑,“世间残忍诡异之事,大都是心术邪恶之人为之,他们大都心理扭曲,以此撰头来保护自己,不过是滥杀无辜的杀人魔罢了。”

    那脸上长痘的汉子听了这话即刻转头准备反驳,转过身来看着是萧疏三人,话语间气势便弱了七分,却只能硬着头皮道,“您还别不相信,那魔头没有选择性的杀人,遇到好看的脸便吃了,遇到相貌丑陋的脸便扔在一边不理不睬,极其残忍,就这几日,淮阴城的老百姓被他弄得人心惶惶。”

    书生本是极有心情地吃着混沌,此时也是一扔筷子做着呕吐状缩着脖子道,“若真的是那样的杀人狂魔,这淮阴城的老百姓可如何是好?”

    那长痘的大汉指着他道,“你这白净的脸蛋,说不定正是那杀人狂魔喜欢的类型,我劝你呢,身子骨弱,就不要逞强来淮阴了,赶紧回家吧。”

    坐在大厅吃饭的人皆是哈哈大笑,前仰后俯,笑着看着那书生,那书生还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其中另一桌子的瘦高个男子说道,“那这杀人狂魔长期出现在淮阴,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孟善吃了口粥便放下碗筷,简单地说着,“自是有办法,杀!”

    那几人听了挑了挑眉,纷纷赞叹这传说中的孟大护法果然够魄力,那书生也是惊了一下,大概是想不到这样美艳的女子说话竟是这样绝决。

    那几人中最开始说话的红脸大汉此时又说着,“姑娘可别小瞧了这魔头,他来无影去无踪,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选择地杀人,众人根本抓不住他,又何谈让他抵命呢?”

    张贤点点头,心想着确实如此。

    孟善看着萧疏压低了声音问着,“阁主,我们管还是不管?”

    萧疏放下碗筷,笑着说道,“自是要管。只不过我们换一种方法,那几个人是没有办法抓到这杀人魔头的。”

    他站起身来,对着两个女子说道,“今日我们先回淮南阁,至于这杀人狂魔的事情,自会有解决方法。”

    孟善和云芯一同站起来整理行装,随着萧疏准备离去。

    那书生一听淮南阁的名号,赶紧咽下口中混沌,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嘴,上前拦住萧疏一干人等。

    他两眼睁大,双眼放光地看着萧疏,“几位是淮南阁的人么?这么巧,我也是要到淮南阁的。”

    云芯看着这虽然高挑却瘦弱的男子,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想上淮南阁?就凭你?”

    那书生见云芯盯着自己上下看道,不由也打量自己随即问着,“我怎么了,不符合淮南阁的规矩么?”

    孟善看着他身形瘦削,站姿端正,倒是唇红齿白,一副富家公子样,和应流宁倒是有几番相像。

    孟善便开口道,“你先前学习过武功么?”

    那书生看见孟善问自己,喜上眉梢,把肩上包裹向后一甩,急着展示,“自然是学过一点,还望几位多指点迷津。”

    说着便在大厅之间舞起来,萧疏仔细地看着他的步伐和力度,孟善也看着他的招式,心想着这人武术虽不差,对付几个武功不甚高强的小毛贼还是可以的,可是遇到一些江湖稍有点实力的就很危险。

    几套武术练下来,书生气沉丹田,深深呼出一口气,擦擦脸上的汗,兴奋地看着看似是领头的萧疏,“这位公子,你觉得我练的怎么样?”

    萧疏笑而不语,半晌才说出,“你倒是可以去淮南阁碰碰运气。”

    云芯和孟善皆是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萧疏,再看看那书生,心里暗想着这小子能得阁主这样说,多半是已经得到阁主的承认了,便都默不做声。

    阁主这样做,自是有他的道理,当初把他们二人领回来的时候,不也是曾经招人非议,如今一切不是风平浪静了么?

    书生看着萧疏这样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说着,“你的意思是我很有机会么?”

    萧疏笑而不语,那书生喜笑颜开,说着便将孟云二人背上的东西强行夺下背到自己身上,他一脸兴奋地说着,“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在这里谢过师姐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