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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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二、戮力同心

    苍狼与白鹿的传说不只是有趣,其中隐藏的深层意味尤其值得推敲——如果狼是蒙古人的祖先,那么蒙古人的先祖极有可能就是生活在森林中的猎人。退一步讲,即使他们不是生活在森林中,也生活在森林与草原的交界处。

    那时的蒙古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史料的传承完全依赖口头语言,这就难免会造成史料的流失,或者失真。根据后世蒙古史官的记载,他们的先祖只是依靠打猎为生,从未进行过放牧牛羊的活动。关于这一点,朵奔·蔑儿干可以为证。婚后,他每天依然早出晚归地打猎。

    有一天,他在脱豁察黑·温都尔山上打猎时,忽然看到兀良哈惕部的一个人正在烧烤鹿肉。那是一头年约三岁的鹿,肋骨和内脏已被切除。熊熊大火中冒出来的腾腾香气,让饥肠辘辘的朵奔·蔑儿干馋虫大动,他用近乎命令的口气瓮声瓮气地说:“朋友,给我一些肉。”

    自己辛苦得来的猎物被他人染指,这种事固然令人不快,但在狩猎时亦属常有。如果有能力帮助别人,就不应该拒绝客人的请求。在草原上,这种做法已相沿成习,特别是对方更为孔武有力,或者弓刀鞍鞯更为精良时,主人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最后,兀良哈惕部的那个猎人只留下了鹿胸肋和鹿皮,其余的都被对方收为己有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鹿肉的朵奔·蔑儿干志得意满地走在山间,没走多远,又遇到了巴牙兀惕部的一个人。因为饥饿过度,那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牵着他的儿子,颤颤巍巍地乞求朵奔·蔑儿干:“给我一些肉,我愿意把我孩子送给你。”以一条鹿腿为代价,朵奔·蔑儿干得到了那个孩子,从此家中多了一个仆人。这笔交易自然合算。

    与阿兰·豁阿有了两个儿子之后,朵奔·蔑儿干撒手人寰。其后,他的家里发生了一起非常怪异的事件——阿兰·豁阿又生了三个儿子。

    蒙古帝国的史官没有对这三个儿子的来历遮遮掩掩,他们解释此事时所表现出来的坦然令人吃惊,但是作出的解释却出人意料。

    朵奔·蔑儿干换来的那个孩子,会不会就是成吉思汗的祖先呢?不能将这种可能性排除在外,至少朵奔·蔑儿干的两个亲生儿子就有这种想法。他们私下议论道:“我们的母亲没有兄弟,也没有远亲。家中除了那个巴牙兀惕人,再无别的男子,莫非那三个孩子是他的?”这种推测合乎情理,但是兄弟俩的眼界未免过于狭隘,因为他们只考虑到人为因素,没有顾及到上苍的干涉。既然上苍要维护成吉思汗父系尊亲血统的纯正,就会对此事作出一个相应的解释。

    金秋某天,阿兰·豁阿烤了一只刚即初岁的羔羊,将五个儿子聚在一起共享盛宴。觥筹交错之际,她的两个长子得知了一个神秘而无法辩驳的秘密。阿兰·豁阿说:“每天夜里,有个金甲神人沿着天窗和门缝的微光来到我的房间,抚摸我的腹部,将他的光明照入我的腹中。那人随着月光像黄犬一样钻进来再飘出去。你们怎么可以随便乱说话?那个神人的儿子是上天的儿子,你们怎么能像平常百姓一样乱说话呢?将来他们做了掌管天下的君主时,百姓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阿兰·豁阿的智慧的确非常人所能理解。这几句深奥艰深的话语中隐隐约约蕴藏着一个与世界相关的预测:天神之子的子孙,终将征服世界。

    说完秘密,阿兰·豁阿取出五支箭分发于五子,让他们折断。箭杆脆弱,将其折断自是不在话下。眼见五箭尽折,阿兰·豁阿又取五箭扎为一束,令五人分折。箭束依次经过五人之手,无一人成功。阿兰·豁阿说:

    “你们五个人,都是从我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如果你们像刚才的五支箭一样,一支一支地散开,每个人都会被人轻而易举地折断。如果你们能同心协力,谁也对付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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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有头,衣有领

    无论是苍狼与白鹿的故事,还是天神之子的传说,它们发生的地点都在天上。接下来,我们将仰视上苍的目光转为俯视地面。

    阿兰·豁阿魂归上苍之后,留下的牲畜便归于五子所有。她最小的儿子孛端察儿年纪尚幼,其余四个儿子有意忽略他,将母亲的遗产一分为四,没有留给他任何东西。在这个家庭中,自己可有可无——这是孛端察儿在分家之后的体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一无所有的他决定离家独行讨生计,骑上一匹脊梁有疮的短尾巴马,一气之下驰入旷野。体弱多病之马,外加穷愁潦倒之人,孛端察儿自知生死难卜,自言自语道:

    “马在人在,马倒人亡。”

    蒙古帝国的史官,对孛端察儿离家出走之后的经历有过记载。接下来要看的,便是他劫掠草原的生活经历。

    孛端察儿信马由缰地走着,沿着斡难河来到了巴勒谆·阿剌勒(“阿剌勒”的意思是两河汇流形成的类似于半岛的地区)。来到这里以后,他决定暂时住下来。有一天,他不经意间看见一只雄鹰俯攫野鸭,脑中灵光一闪,从马尾巴上拔下一些长毛结为绳索,套住那只鹰,将它驯养起来,打算用它捕捉猎物。

    春暖破冰,野鹅与野鸭云集于斡难河畔。孛端察儿将那鹰饿了数日,等它饿极了才放它出去,利用它捉来了很多野禽,三餐不继的难题成功得以解决。然而,野禽在斡难河畔停留的时间有限,依靠它们果腹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孛端察儿决定与狼谋食——当狼将猎物追赶到死境时,藏身暗处的他放箭将猎物射杀,与狼群分食。有时他也会将狼群吃剩的猎物捡回,填饱辘辘饥肠的同时,也能喂养相依为命的雄鹰。

    过了一段时间,一群牧民由统格黎克溪迁到了这里,惊扰了孛端察儿艰辛而悠哉的生活。从表面上看,双方相处甚好。孛端察儿每日依然放鹰捕食,然后到还算慷慨的新邻居那里讨些马乳,夜幕低垂时便回到自己的庐舍独卧。但是,其实双方只是泛泛之交,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来自何方都无从得知,因为大家都有防人之心。

    某天,不忽·合塔吉想起了离开家乡后便音讯全无的幼弟,他越想越放心不下,便骑马外出寻找,最后找到了巴勒谆·阿剌勒。当地牧民听他问完话,马上就知道他要找的人正是每日来讨马乳那人,于是对不忽·合塔吉说:“你要找的人正好住在这里。他每天黄昏都会到我们这里讨些马乳,天黑时就回去了。不知他晚上住在哪里,只是西北风起的时候,他驯养的鹰捕捉野禽时脱落的翎毛像雪片一样飘来,料来离这里不远。现在正是他来讨马乳的时候,你稍等一阵,定然能见到他。”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孛端察儿纵马而来。兄弟二人溯斡难河畔而上,边走边聊。不忽·合塔吉打马在前,孛端察儿紧随其后。行走一阵,孛端察儿忽然喊道:“兄长!兄长!人有头!衣有领!”连喊三次,不忽·合塔吉才回头问此言何意。孛端察儿说:“刚才你见到的那群牧民没有首领,是一盘散沙,没有尊卑之分、贵贱之别。依我看来,抢劫他们的财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天降横财。不忽·合塔吉惊喜交加,决定与弟弟赶快回到家中邀请众兄弟相助。而孛端察儿将那群牧民平日里的赠乳之德全然抛之脑后,说出此言未免有忘恩负义之嫌。另外三兄弟听说居然有这等好事,都表示愿意鼎力相助,大家立刻腾身上马,向孛端察儿栖身多年的庐舍呼啸而去。

    孛端察儿自告奋勇,愿为先锋。为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将近目的地时,他抓到了一个怀孕的妇人,从她处得到了那个部落的详细情况。原来,那群牧民是阿当罕·兀良合惕部的札儿赤兀惕氏人。

    计议安排妥当,兄弟五人当即下手,收获颇丰。据《蒙古秘史》记载:“兄弟五人把那群人掳来,有了马群、食物、属民和奴婢。”

    由于年微力弱,孛端察儿受到兄长欺凌,被迫背井离乡。后来能重回故土,被兄长接纳,则是对札尔赤兀惕人以怨报德的结果。这一事件足以说明当时草原上各部落混乱的情况。对孛端察儿的不义行为,应当予以谴责;但是在蒙古帝国史官看来,这恰恰是他的荣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以丛林法则作为判断标准,在那个时代孛端察儿的行为无可厚非。

    他对兄长不忽·合塔吉说过,札尔赤兀惕部群龙无首,对其进行劫掠易如反掌。

    坐镇中军,指挥团结一心的精锐之师,击溃乌合之众——孛端察儿的子孙能够让整个世界在他们的铁蹄下颤抖的原因正在此处,这也是他们在世人心中的形象。然而,在蒙古战马的铁蹄纵横宇内之前,他们必须将散落于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联合起来,这就是阿兰·豁阿所说的“束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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