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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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梦中人

    掰扯明白戴重台婚事为何成了京中的大新闻,戴老太太和刘真仪一路再无话可说,都用怜惜的目光凝视着趴在戴老太太怀中沉睡的女孩。

    因着戴老太太示意婆子,走得更稳当些,平日去西山洪福寺只要走两个时辰就能到的路程硬是耗到漫天晚霞才将将赶到洪福寺门口。

    年轻和尚道墟得到戴家仆人今日前来的通知,早早守在庙门外等候,这时候已经累得坐在门槛上和洒扫寺院的师兄弟们闲谈了。

    远远听到马车上悬挂的铜铃声,赶紧拍拍裤子起身迎接。

    道墟双手合十,见人先念了声佛,态度客气却不卑不亢地问候:“老夫人、夫人舟车劳顿,小僧等候多时。妙果院已经洒扫完毕,院中有水井和处方,可以自行生火造饭;若是需要斋菜,还请老夫人、夫人提前通知寺中僧人准备。今日晚了,寺中已经备下素斋,寺中简陋,若有什么缺少的,请老夫人、夫人见谅。”

    “辛苦小师父,是我们叨扰了。”戴老太太笑眯眯的回话,对着跟随而来的婆子吩咐将一早备下的药丸拿过来,和气地说,“《复原活血丸》是家里改了药房制成的蜜丸,药性虽然略下降两成,但胜在方便保存,不必你们再辛苦煎药,丸剂的药性也持久,放个十年八载都是不惧的。小师父了每日训练辛苦,这要专门治疗跌打损伤后淤血疼痛,小师父存上几颗,用的时候拿温水化开喝下便可。”

    “老夫人上回送的汤剂,净空师叔喝下之后觉得好多了,没想到您只听说庙中煎药不方便又改成丸剂送来了。多谢老夫人,老夫人菩萨心肠!”道墟高兴得脸都红了,抱着约莫一尺厚的药匣连连道谢,蹦蹦跳跳地抱着药匣回去寺中,像只快乐的小鸟。

    道墟离去后,重台下车,搀扶戴老太太进去妙果院。

    妙果院是个一进的小院子,占地面积不大。戴老太太住正房,戴夫人住在东厢房,重台住西厢房,其他丫鬟婆子一起住在进门处的倒坐房里,至于马夫和其他男仆则去寺庙中与僧人们同住,不与女客混居。

    重台住的西厢房和正房之间夹角里载着一颗活了三十多年的山楂树,山楂树生得枝繁叶茂,夏日里浓绿色的枝叶几乎遮蔽了全部阳光,只在院中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绿色光斑,十分喜人。因为山楂能够健胃消食、活血化瘀,戴老太太一直很喜欢,哪怕洪福寺还有二进的客院,还是一直坚持住在妙果院。

    “瞧,开始挂果了。”戴老太太指着树枝,笑眯眯地拍了拍重台的手背,“是好兆头,希望咱们重台的婚事也顺顺利利的,以后咱家养一群孩子,哪个有天赋就让哪个接掌家业。重台也能老了以后像我一样,享儿孙福。”

    “有祖母和爹娘在,以后不管谁上门做赘婿,犯错就罚他抄写医书,看谁敢不老实。”重台一点不羞涩的跟着说笑。

    戴老太太想起孙女小时候顽皮,总喜欢扮成男孩偷偷跟着儿子进太医院,一旦抓住就被戴玉林按在太医院里面罚抄砖头厚的大部头医书的趣事,乐不可支。

    她点着重台鼻尖说:“你这狭促鬼!”

    仆妇把带来的行李摆放好,伺候着三个主子擦洗换衣后,取来素斋。

    洪福寺时常接待达官贵人,庙中素斋做得口味极佳,若是不知道的甚至猜不出寻常食材竟然能做出味道几乎伪装成肉食的斋菜来。

    戴家上下都不信佛道,但入乡随俗,把寺庙当成旅游景点总要遵守洪福寺的规矩,不好搬出大鱼大肉惹僧人们烦扰。

    洪福寺的斋菜很好的拯救了她们的味觉。

    用过饭后,仆妇们将清晰干净的杯盘送回。

    戴老太太饮了一盏消食和胃的药茶,这才不紧不慢的对重台说:“我给镇一法师下过帖子,请镇一法师给你批命。镇一法师说,不计何日,让我来的当天晚上带你过去。重台,我们走吧。”

    重台虽然不明白戴老太太根本不信佛,怎么还要约镇一法师给自己批命,但依旧乖乖起身。

    祖孙俩带上四个丫鬟,重台扶着戴老太太往洪福寺中去。

    路上许多僧人在大殿中做晚课,但没有一个分出目光给他们,越发显出洪福寺管理严格,僧人们也不是些平凡之辈。

    殿后,迎接戴家人的道墟等候着,见到戴老太太行礼,“老夫人、小姐随我来。”

    他们绕过大院,来到一处广阔的平台,重台仰头能够清晰的看到天空中明亮的星子。

    白日里被光照射得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此时陷入沉寂,只在院落之间挂着几只绛纱灯。寺中飘着诵读经文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陷入精密的气氛。

    重台竖起耳朵,辨认着僧人诵读经文中偶然响起的蛙鸣,嘴角轻轻翘起。

    “师父在里面。”道墟再次行礼后离去。

    戴老太太让丫鬟们在门外等候,带着重台进门。

    一个看起来和戴玉林年岁相仿的白胖和尚穿着袈裟坐在位置里,笑得十分和善。如果不是和尚光着头,重台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像个卖货商人的白胖子竟然就是名满天下的镇一法师。

    镇一法师这种圆滚滚的身材,到底是怎么一个打三十几个,还把山匪传承糖葫芦送去告官的?

    重台看着镇一法师,依旧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老夫人想要给令千金批命么?”镇一法师脸上笑容不变,摇头道,“像您这样的积善之家,何必窥探天命,走吧走吧。”

    镇一法师什么都没说,可这话的意思就等于重台一辈子能够逢凶化吉、平安顺遂。

    戴老太太顿时垂下肩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笑着推重台,“快谢谢法师。”

    重台郑重行礼,“多谢镇一法师。”

    戴老太太随后吩咐:“重台先出去玩一会吧,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同法师商量。”

    “是,祖母。”重台起身离去。

    戴老太太转头和镇一法师说起孙女婚事困难,把戴玉林跟她说起过的几家男儿利弊讲清楚,苦恼道:“其实闹到现在,重台需要找个上门女婿的事情京里各家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我们戴家看得上的,人家根本用不着儿子做上门女婿。原本勤快上门,有意与重台做亲的几家,更是借口‘进学’、‘生病’,躲得远远的。您说这算什么事呐!”

    “重台现在还没满十二,家里不着急 ,人选可以慢慢挑。但老婆子想请法师帮忙出个主意,让人把视线从重台的婚事上移开。”

    镇一法师认真地盯着戴老太太看,面色变得十分微妙,停顿片刻才说:“老夫人只想世人关注的事情从小姐婚事上移开?那倒不难,此事很快便能迎来转机,老夫人无需为了此事担忧。”

    “那可真是太好了。”戴老太太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脸上忧虑之色大减。

    于是,她错过了镇一法师眼中微妙的同情。

    镇一法师的房舍外,重台自打戴老太太交代她“出去玩”,就知道接下来的话题不适合自己跟着听了,她领了海清、海波两个去洪福寺前门赏花。

    洪福寺僧人与外来借住的院落之间的通道里种满了昙花,如今正值六月中,已经到了花开时节,重台上次过来的时候就惦记着再过来洪福寺赏花,现在有机会,她马上过去蹲守,生怕错过。

    送重台过来的道墟正指挥几个比他高大强壮的僧人搬东西,见到重台赶忙行礼,顺口说:“戴姑娘小心些,一会薛家车队过来借宿,住在妙果院隔壁的碧光院,听说连带上丫鬟婆子小厮下仆总共有百十来人呢。千万不要冲撞了小姐。”

    “多谢道墟师父提醒,我就在这里站着等花开。”

    “那好。”年轻僧人点点头,指了个年约五六岁的小沙弥,吩咐,“道严师弟,你在此陪着戴小姐。若有过来,帮着指指路,别扰了戴小姐赏花的雅兴。”

    “是,师兄,道严明白。”小和尚绷着脸,一脸严肃的承诺。

    道墟与重台道别后,又带着僧人们来首跑了两趟才彻底离开。

    重台是戴家唯一的孩子,她作为独生女儿,下面自然没有弟弟妹妹,平日里和几个族兄接触,也被当成小孩子,甚至连房中服饰她的丫鬟也一个个比她年长。

    这么圆滚滚的小孩子重台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她看着那颗长着青色毛茬儿的秃头,手心发痒,忍不住和小和尚搭话:“小师父今年几岁了?”

    小和尚仰头看向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重台,表情严肃的后退散步,“施主有礼了,小僧五岁半。”

    “那小师父读了几部经书了?平时做些什么呀?”

    重台努力找话题,小和尚看着她的眼神却越来越防备,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小和尚猛地捂住秃头,提高声音严词拒绝:“不可以摸头!说什么也不能摸头的!”

    “哈。”轻柔细软的笑声冲回廊外传来。

    重台垫脚去看,通过垂花门见到一张细眉凤目的好颜色。

    房中女孩看着与她年岁相当,神色婉转,对上重台的眼神羞涩的垂下头,红了耳朵,没多一会,她又抬头重新露出笑容,对重台点头致意,态度十分友好。

    重台虽然换回女装,却依旧是一副男孩做派,当即拱手向房中少女行礼。

    “大姑娘身子可好些了?老太太担心您晕车恶心,让我过来送一碗酸梅汤——你们怎么把窗户打开了?若是让大姑娘吹风受凉再病了,仔细你们的皮!”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絮叨着放下酸梅汤,走到窗边,一眼看到俏生生站在窗下的重台,猛地停住呼吸。

    老嬷嬷死死盯着重台,在少女变成疑惑的目光中失声惊呼:“姑娘,您回来了!夫人前些日子还梦见姑娘了!”

    无论屋里还是屋外,都被老嬷嬷的举动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台: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