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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四章 予四命之中,芙蕖为最

    “谁带你来这里的?”他没有应那声称呼。

    “阁主,是我,”应流宁走出人群,嗫嚅,“是我带孟,孟善姑娘来这里的。”

    萧殊眉头微皱,低头看了看尚且不到自己胸前的孟善,道:“你以后不要带她来这里了。”

    “还有,”萧殊道,“以后都叫她孟姑娘就可以了。”

    应流宁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却也只能说一句:“这……”

    他从未想到过,萧殊会纠正别人对某个人的称呼。他以为萧殊从来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这还是他曾经仰望崇敬的那个萧殊么?

    他的眼神愈发复杂。却转而称是。

    刚才那句没说完的后文也始终说不出口。

    萧殊道:“孟善,走吧。”

    孟善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冲弟子们弯了腰,这才疾跑两步跟上了萧殊。

    而此时笼罩在应流宁头上的,是乌压压的云。

    有人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他揉着头看去,正是云珉。也不止云珉,还有几个同门师兄弟。

    “看咱家小应这目光,看上人家姑娘了?”有人调侃。

    “想娶人家姑娘啊。”

    小应这次倒没遮遮掩掩,憨笑:“自然。”

    云珉惊诧:“没看出来啊,小应你春心动了。”

    “不要瞎说!”应流宁脸上的绯红飞到了耳朵根,“孟,孟姑娘可是个纯善的人,你们不要瞎说,坏了她的名声。”

    “越说越来劲了,阁里头三个姑娘,也未曾见你护过那个,当真是偏心啊!”云珉摇头叹气,身边还有不少人附和,“那你看上人姑娘哪儿了?”

    应流宁的脸成了猴屁股:“哪,哪儿都好,特别是,那双眼睛。”

    黑的像是浓黑的夜,淡然,冰冷,却又好像有一簇火在里面烧着。

    只是彼时的应流宁不知道的是,那簇火,是恨。

    直到他离开淮南阁,都不知道孟善的仇恨深到了什么地步。

    那边笑语连连,反观孟善这边,却是截然相反。

    萧殊不说话,孟善便也不说。

    孟善不说话,萧殊就更不可能说。

    于是两人一路相顾无言。也倒不算相顾,毕竟两人都是正眼也没看对方,萧殊负手走在前面,孟善垂头跟在后面。

    从他那日带回来自己,孟善对萧殊也有了些印象,却远远算不得了解。萧殊总是笑着,但是一个人真心发笑抑或是止于皮肉,孟善还是能辨得出的。萧殊从不待别人真心而笑,一双眸子清冷的似冰,唇边扬起的弧度却温暖和善。

    孟善猜想,这样的人,是没有人能够看得懂的。

    萧殊却不知道孟善心里的这些想法,兀自领着孟善回了孟善的居所,止住了步伐。

    孟善被安置在长台榭。

    这是第一任阁主符篱居住之地,第一任阁主符篱是个女子,却喜好女扮男装,江湖人常称淮南公子。她建立的教派,便以自己称号取名,故而名淮南阁。

    “这里你可还住得惯?”萧殊垂眸,光斜斜地照来,那颗泪痣散发着隐约的光,艳的心慌。

    孟善侧开眼。

    “很好。”

    “那你觉得这里宽敞么?”

    孟善:“宽敞。”

    “那你日后便在这里习武吧。”

    孟善猛然抬头,见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而孟善却无比确定,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萧殊用他那模子一般的笑,解释,“你尚且存有心魔,人多的地方练武,难免会发生意外。”

    孟善便有些理解了。

    “还有。”他道,“我会日日来看你习武,不可懈怠。嗯,如果你想报仇的话。不必练他们今日练的那种剑法,只需要练你孟家剑法就好。我听人说,你从小练《残霞》?”

    “是。”

    “那很好。”

    片刻无言。但是萧殊又怎么会让气氛尴尬起来?他总有方法接下去。

    孟善想,其实萧殊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你可以说他圆滑,但又不圆滑。他锋芒毕露,却又将自己的锋芒一笑带过,于是,他便将自己的优势又发挥了出来,续了话题。

    “这里我想种些青莲,可好?”

    孟善道,“应该会很漂亮。”

    萧殊不置可否。

    翌日,便有人来长台榭,带着浅绿色的种子,开始按他所说,种下青莲。

    青莲的花期也很长,到时候应该会很美吧。

    孟善抻开手,掌中的种子散发着气味,淡而别致。

    就像是萧殊这个人一样。

    来指挥种莲的是一个容貌大气的女子,没有正式的名字,人们总是叫她芙蕖。她为人爽朗,将头发胡乱在头上盘成一个揪揪,跑上跑下,很有活力,明明是个女人,却能干很多力气活。

    实际上,芙蕖长得很好看,生得一双杏子眼,明亮黢黑,只是不善打扮。她跑上跑下地指挥,间或将袖子一撸,亲手上阵。孟善看着她,笑了出来。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孟善将种子递给种莲的人们,将手在池子里洗洗,希望洗去那淡淡的香气。

    恰巧芙蕖安排完了事,整个人懒懒地倚在廊道的梁上,见孟善晃过眼前,猛地坐起,笑眯眯地招手:“孟姑娘!孟姑娘!”

    她拍拍旁边的位置,道:“坐!”

    孟善见她说话都很短促,将杯中茶递给了她,紧挨着她坐下。

    芙蕖喝了一口茶,喟叹:“在这里呆着真累。”

    “却很开心。”

    “对了,孟姑娘!”她问,“你觉得阁主怎么样啊?”

    孟善看着那张年轻的,蜜色的脸许久。而那张脸,那双眼,还是单纯而好奇地盯着她。她忽然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说:“挺好。”

    孟善觉得,芙蕖是个好姑娘。单纯,张扬,却让人心情无端的好。

    所以孟善不再是给予淡淡几句,而是顺着她的话聊了起来。

    “不过我不太了解阁主。你能说写给我听么?”

    芙蕖将茶牛饮而尽,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清清嗓子,道:

    “阁主大概十八了吧。对人很好。”芙蕖只能形容至此,因为她并不是很理解那个男人。这男人便好像一个神话,扎根于江湖每一个人的心中。

    身处江湖之中,你可以不认识一件兵器,也可以不认识任何一个招式,却一定会知道萧殊。

    “淮南阁,好像很少有女子……”

    “原本就是这样的!”芙蕖道,“原本呢,淮南阁只有三个女子,云姐姐,糕点妹妹,还有我。不过小应他们倒说我粗里粗气的,不大像个女孩子,反观云姐姐,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儿。不过现在姑娘来了,咱淮南阁就成了四个女子,我平常跟着云姐姐练武,那个糕点妹妹见过两面,不怎么说话,但是人特好!”

    “我觉得姐姐肯定也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吧——淮南阁。”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见孟善点头,便讲的更起劲了,“其实是阁主的祖母创的这个阁,只是自阁主接手后才发展壮大成江湖第一强盛的门派的,而阁主的祖母便叫淮南。”

    孟善:“是么。这名儿很好听。”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芙蕖?”孟善道,耳边闻得芙蕖‘啊’了一声,问道,“你姓什么呢?”

    她挠挠额头,额头上有新冒出来的痘痘,这个动作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苦恼。她回忆道:“我也不太清楚,醒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云姐姐,她跟我说,我叫芙蕖。我也问过她我姓什么,她说不知,就我这名也是随意给我取的。”

    “不过名字嘛,左右一个代号,不碍事的。”她倒是很能想得开。

    芙蕖见孟善没接话,也听人说了些孟善的身世,虽有些好奇,却也不敢贸贸然地问。她盯着自己的脚,两个脚互相磨蹭着,半晌,又咋咋呼呼道:

    “孟姑娘!你多大了?”

    “我十五了。你呢?”

    “我过了下个月便十六了。”

    “你很喜欢云姐姐么?”孟善又道。

    “是啊!”芙蕖道,“云姐姐是很好的人,当初淮南阁就她一个女子,却是淮南阁乃至江湖上有名的侠女,对人很是和善。听说左护法收她为徒弟,是因为云姐姐有一把剑叫做断情,这把剑在兵器榜上也是能排得上名的。”

    “左护法说,能用这把剑,也是很有灵根的。我猜啊,云姐姐是下一任左护法。这事儿恐怕**不离十。”

    孟善点点头,默默记下。

    见莲栽的差不多,芙蕖便起身告辞,她还得去复命。

    原来孟姑娘真如传言中所说,不怎么爱说话呢。芙蕖走在廊上,有些若有所思,她碰了碰自己的唇,懊恼道:“说了这么多,下次得少说些啊。”

    不过,她倒真的长得很好看呢。

    再看看自己。

    和自己这种大老粗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芙蕖又是一声长叹。

    只不过她委实是想多了,孟善也有不大讲理的时候。距离认识过了不过两个月,两个人已经打得火热,却被一件事将感情降至冰点。

    孟善抢芙蕖的东西。

    那是一把羊脂玉簪子,尾段雕刻了一朵海棠,朵朵蕊瓣舒展,乳白剔透,栩栩如生。

    孟善却要将它夺去。整个人魔怔般。

    芙蕖从她手中狠命地夺那枚小小的玉簪。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攒了那么久的私房钱买下的簪子,孟善却要来抢。

    明明孟善有更好的东西,为什么还不放过她的?

    第五章 此夜青莲菩提泪

    “你!”芙蕖正要说点什么,或许她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才是不应该的,却一眼望进孟善的眼睛中。她看到,孟善的眼都要红了起来。

    仿佛她不给孟善,孟善就要提剑杀了她。

    她曾经见识过孟善的剑法的。

    她一个失神,便松了手,紧接着,她便后悔了,抬剑便敲到了孟善头上,用的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大。

    如愿,孟善软软地,跌落。

    那枚簪子稳稳地落入一人之手。

    芙蕖看去,萧殊一手握着簪子,一手搂着孟善。他将簪子丢到了芙蕖手中,芙蕖手忙将乱收起时,见他已经抱着孟善离去。

    芙蕖悔不当初!

    孟善醒来的时候,见芙蕖正倚靠在她床头,眼角还有泪痕。

    她伸手,触摸那点滴的泪痕。

    芙蕖本就睡得不深,见她醒来,道:“孟姑娘,你醒了!你要,要喝水么?”她有些局促地搓搓手,似乎不知干些什么好。

    “抱歉。”

    “啊?”芙蕖懵了。

    “那个簪子,我以前见人戴过,我,我就有些魔怔了。”言罢,她抬眸笑笑,“吓到你了,抱歉。”

    待过这枚簪子的人,是王秋雅。不过早在灭门以前,就丢掉了,却未曾想到辗转到了芙蕖手中。

    不过现在想想,拿上簪子又能怎样,顶多看一看,睹物思人,兀自怨怼。更何况那本来是芙蕖的东西,她抢芙蕖东西,未免太不地道了。”

    芙蕖又习惯性地抓抓头发,道:“其实我当时也有些魔怔了。孟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抢我东西,即便是我亲娘老子,也如此。我,我竟然还伸手打了姑娘!”她泪汪汪地扑到窗前,就差摇根尾巴,道,“是我错了,真的错了,孟姑娘,你不要生芙蕖的气!”

    “真的是芙蕖错了!”

    孟善顿了顿,道:“你不要哭,我不怪你。”

    芙蕖便乐呵了。

    “我想静一下。”孟善道,“芙蕖,你去歇着吧。”

    “孟姑娘……”芙蕖又苦了脸。

    “去歇着吧。”

    芙蕖这才步步回首地下去,顺手关上了门。

    她没有走,只是叹了口气,顺着门滑落,坐了下去。冰凉的地,却让她很平静。她将头缓缓地靠在门上。

    身后,一门之隔,有人隐隐呜咽。

    她将簪子举起,有些酸楚。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啊,”她的声音很小很小,“我也想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姑娘啊,而不是,”

    “而不是被人当成一个男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姑娘啊。”她的眼里又有了泪水。

    她趔趄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回身看长台榭,却看到房顶上坐着一位白衣少年。少年轻袍缓带,广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见她看过来,便飞身而下,伸出了手:

    “芙蕖。你先将簪子给我吧。”

    芙蕖将簪子放入那个白皙的掌心内。或许阁主是要将簪子给了孟姑娘吧,毕竟孟姑娘那么在意这个簪子。

    不过也好。片刻之后她有些欣然。

    也只有孟姑娘和云姐姐那种真正的女子,才配戴这种女孩子戴的东西吧。自己戴上,也一定不好看的。

    只是几天之后,在她已经快忘掉这件事了,她的簪子却被还了回来。

    簪子仍旧是她的那把簪子,只是尾段顺着纹理,盘曲的是一朵莲花。

    水佩风裳,清润雅致。

    “阁主说,芙蕖更适合你吧。”云芯将茶盏放下,嘴角隐有笑意,“你很好,芙蕖,无需再改变。这是孟姑娘让我和你说的。她还说,她很抱歉。”

    后来,云芯说了什么话,芙蕖已经记不得了。当时她的眼中只有那朵清雅,又有些妩媚的莲,看它在风中微微扬着花瓣,耳边,也只有孟善说的那句话。

    她没忍住,抬袖擦了擦眼。

    萧殊却没将自己做的事告知孟善,仍旧如往常一样,看她习武。

    那日,萧殊到长台榭之时,恰逢天将暗,却也不暗,甚至还有些明亮。长台榭内,十字飞梁中间的地方的确宽敞的很,飞粱两侧的水中,栽着睡莲。

    青色的睡莲舒展在水中,而孟善今日却没有练剑,手中仍旧拎着那把通透的青剑,矮身坐在飞粱一侧的桥墩上。

    她目光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的确不知。萧殊如是想到。

    他拿着竹简,走到她身后,轻敲她的后脑勺。

    “你在想什么?”

    孟善被吓了一跳,左手撑着桥墩,右手便下意识地要摸自己惨遭蹂躏的后脑勺,却忘了自己手中还拎着剑,又手忙脚乱地去抓剑。

    这么一来,整个人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栽了下去。

    萧殊以为她会掉到水里,却没想到她扑腾两下,握住了剑,足尖轻点于莲叶之上。

    青莲的香气醉了风月,有风乍起。

    而她扬起头,嘴角弯起很大的笑容:“厉害吧!”

    风将她的长发吹的很远,有稀疏阳光从发丝间流落,她逆光而立,却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在刹那凝聚在那一点红旁。

    萧殊没有回答,目光如古井一般深沉,里面仿佛有一个漩涡,思考着无人知道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刹那间,萧殊仿佛看到了成片的青莲,为她而舒展。

    孟善几步掠到桥上,却见萧殊匆匆折返,追上去道:“你跑什么?”

    萧殊又转身,定定地看着她。

    “你找我什么事?”孟善又问。

    “什么什么事?”他有些回神。

    孟善见他心不在焉,撇了撇嘴。

    “你今天很开心么?”

    “怎么了?”

    萧殊:“你今天一直在笑。”

    孟善道:“小应说我应该多笑。”

    “是应该多笑。”小应?萧殊想了想,方才想到应流宁,这下,眸光便又有些深。

    “你学了轻功?”

    “是啊。”孟善没在意,“小应教我的。”

    又是应流宁啊。萧殊反应淡的出奇,习惯的笑也已经散了去。

    “他是我教的。”

    “啊?”孟善一怔,没反应过来。

    “所以,我教你。”

    萧殊的轻功的确很好。

    直到多年之后,她才明白,原来不是很好,而是最好。他是江湖中少有的,能将轻功施展的信手拈来之人。

    曾有一夜,他酒气熏染。

    他在桥上支了一张桌案,岸上只一壶酒,还有一只白玉的酒盏。酒壶上的玉石晶晶亮亮地,泛着莹润的光彩,像迷离的夜,像少年的眼。

    萧殊搁在上面的手,却比之更美。

    “我以前从未见你饮酒。”孟善站在他的面前,眯着眼,有些不善,言语淡淡。

    “那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巫木说,我不能饮酒。”他不知第几次举起酒杯,鼻尖萦绕的是青莲的香气。

    青莲的香气总是很淡的,悄而无声地沁入心魄,却不知为何,长台榭的青莲向来醉人,比这酒还要熏染。

    后来,他才明白,醉人的是人,而不是酒,更不是莲。

    他想醉过去,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想让他醒酒。

    就比如,眼前这个女人。

    “很严重么?”孟善问。

    “是。”他乔装郑重,点头,“很严重。”

    于是他见到了她脸上的落寞。

    “孟善。”

    “嗯?”

    “你知道青莲么?”

    “知道。”孟善微怔,“这里,长台榭,不都是么?”

    “你知道你是什么么?”他又问。

    这是个什么问题。孟善忍俊不禁。

    孟善收他酒杯:“你喝醉了。”

    “世间如何热闹,都不干青莲何事。”他道,“不是青莲本意为淡泊,而是他无法不淡泊,可是,他真的不想平凡而寡淡的渡过这一生。”

    “想来你没有听巫木说过吧。”他笑了起来,眼神却是少有的空洞,没有灯火,没有光芒,世间都是繁华,落入他眼中,不过是一人的孤寂。

    “我活不过二十八。”

    孟善木在原地。

    但他没有如愿见到她脸上应该浮现的失望。

    她仍旧探过来身子,要收走他手中的酒杯,却没能收走。

    原本近在眼前的酒杯却被人将它绕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凉的唇,带着青莲的气息印了上来。

    长台榭湖中的莲迷醉的颤抖,水光泠泠而起。

    孟善觉得自己撑着小桌的手都要软了,却在下一瞬,萧殊的手猛然箍住了她的手,那样大的力道,将她的手定在桌上。

    他的手,和那日救下她时的温度全然不同,那日很是冰冷,她以为他的手理应那么冰凉。

    却不曾知,他的手也有如此炙热的时候。

    四下的声音如尘埃落定,寂静地连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发出。而孟善听到了自己心跳在说话。

    它说,你好像喜欢上了他。

    不过今夜,喝醉的人,又怎么会铭记?

    那么,自己一个人记得就好了。

    后来,果然没有人再提起来那件事。

    就当作一场梦吧。孟善如是想。她照常的习武,认真而淡漠。

    “姑娘!姑娘!”

    孟善恍惚听到有人叫自己,眼前另有一只手在摆动,她猛地抬头,眼前便是放大版的芙蕖。

    她连忙起身。

    “哎哟!”芙蕖被磕着了下巴,疼得眼泪花都冒了出来,她委屈地指责,“孟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