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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

    第十二章

    “是啊!而且不光是这颗痣,有的时候乍一看你的眉眼,也有一点点相似哦。”陆燕菱完全没有意识到程岁安的不对劲,继续说着:“我就觉得好亲切哦,是不是很神奇。”

    程岁安木愣愣的坐在那,机械的抱着陆燕菱。

    陆燕菱喝多了,话也变得密集:“但是其实我跟我堂姐不是特别熟,她家境比我好,像个公主似的,不太和我们来往,小时候接触过几次,哇,真的漂亮到心坎儿里。”

    “你,堂姐,是做什么的啊。”

    “现在在国外,弹钢琴的,哎我有她朋友圈,我给你看看照片。”

    “不不不不不不!”程岁安突然推开陆燕菱。

    陆燕菱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师傅,你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吓成这样。”

    “我……”程岁安拿到自己的手包:“我得回家了,回家晚了不太好。”

    陆燕菱看着程岁安慌慌张张的跑走,连外套都忘了拿。

    程岁安玩儿命似的一路跑,跑到看不见那个酒店才终于停下,她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

    她手一直抖,从包里抖出手机,摁了好几次才摁出文野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然后被按了挂断。

    程岁安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更慌了,又拨了过去。

    电话接起,文野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一遍一遍打烦不烦!老子忙着呢!”

    程岁安被吼清醒了,“……对不起。”

    最后文野骂了句脏话然后把电话挂断。

    程岁安无力的放下手机,打车回家。

    文野还没有回来,程岁安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会儿,起身来到厨房,准备给文野做点甜品当做夜宵。

    她现在不能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家里没有鸡蛋了,程岁安换了身衣服到楼下的24小时超市买了鸡蛋,收银的小妹认得程岁安:“姐这么晚了是要做什么好吃的啊。”

    “想做一点蛋糕。”

    小妹把鸡蛋盒放在收银机前扫了一下:“哇,自己弄啊,太厉害了。”

    程岁安扫了微信付款,笑了笑:“不然先生晚上总是会饿。”

    说了一个谎,程岁安心跳加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收银小妹的脸。

    小妹熟练的在收银机上敲击,“那你先生真是太幸福了。”

    程岁安抿起唇角:“走了,再见。”

    一路上回到家都是哼着小曲儿的。

    这次要做的蛋糕步骤挺繁琐的,程岁安一直忙活到十二点多才终于做好。

    只是文野还没有回来。

    程岁安看着手机,心里一遍一遍拨了文野的手机号码,手上却没有一点动作。

    她刷了一下朋友圈,文野什么动态都没有发。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回不回来,程岁安坐在沙发上,一直等到睡着。

    醒来的时候客厅灯还开着,歪着脖子睡一宿,稍微动一动都疼。

    程岁安去卧室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门口,文野一夜未归。

    去出差了?

    程岁安在餐桌上坐下来,没有再去弄早餐,吃了一块昨天晚上做好的蛋糕。

    味道适中,文野应该喜欢。

    时间差不多了,程岁安收拾收拾去公司。

    程岁安整理好文件,敲了敲行政部部长的门。

    “部长,这是开会要用的文件,已经整理好了,有几个商务接待的总结也放在这里了。”

    “嗯,好的。”

    “嗯……那个,部长。”

    部长抬起头来:“说。”

    “我手上还有一份动用公司酒店资源的文件,需要文总签字的,我没联系上李明城,文总是出差了么?”

    部长想了下:“没有,但是文总还没来公司,你且等一等吧。”

    程岁安低下头。

    没来公司。

    大约……又出去玩了吧。

    “好的。”

    “哎对了小程啊。”部长叫住程岁安。

    “嗯?”

    “蔺总和咱们达成合作协议了,之前蔺总对于你的接待挺满意的,所以行政部决定这次的合作派你全程协助,后面的工作我会帮你协调好,你看行不行。”

    部长说话太客气了,她当然会服从公司的安排。

    “好的。”

    “到时他们公司派人过来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嗯行。”

    -

    文野一连几天晚上都没有回来。

    程岁安只在那一天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里的音乐声非常乱,文野说的什么程岁安一句都没有听清,信号也不好,只好告诉他注意安全别睡得太晚就挂了。

    天气越来越冷,程岁安有点感冒,看合作公司行程安排的时候眼睛辣得睁不开,索性关了电脑,吃了没有过期的感冒药早早睡下了。

    半夜,半梦半醒之际听到门外响动,程岁安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身边,然后猛地惊醒。

    她轻手轻脚走出去,发现是指纹开锁的声音。

    开了好几次终于打开,文野撑着身子进来,程岁安赶忙过去扶他。

    “怎么喝了这么多啊。”

    文野虽然瘦可是一米□□的身高摆在那,整个压在程岁安身上,她也有点吃不消,文野喝得烂醉,一点劲儿也不使,中间程岁安差点被他整个压倒。

    她咬牙撑着,一点一点把他撑到卧室,让他躺到床上,程岁安累的一身汗。

    “文野?文野?”她扶着他的肩膀轻声叫他。

    文野半闭着眼,没有反应,程岁安绕过去帮他脱了鞋,又把他的外套脱掉。

    外套上的古龙水味已被酒味彻底淹没,白衬衫的领子上蹭了一点红,程岁安抹了一下没抹掉。

    把脏衣服团在一起放进脏衣篓里,熟练的给他换上家居服,去厨房端了杯温水,又挤了一点免洗洗手液。

    帮他搓干净手,抱着他起来喂了一点水。

    文野醉得两颊酡红,水顺着下巴流下来。

    程岁安抽了张纸巾帮他擦干,文野嘴里哼哼唧唧说着什么。

    程岁安把水杯放好,让他好好躺下,耳朵伏在他的嘴边:“你说什么?”

    “醉……蟹。”

    “醉蟹?”

    “醉蟹……”

    “你想吃吗?”

    “醉……”

    声音实在太小了,说得又很不清楚,程岁安实在听不清了。

    “是你要吃醉蟹吗?”

    文野不说话了,他彻底睡着了。

    程岁安叹了口气,用温水洗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擦了脸擦了身体,确定他舒服一些之后躺下睡觉。

    文野烂醉着回来是常事,口袋里出现口红,香水,领子上沾着口红印,这些也都是常事。

    程岁安习惯了,做得挺得心应手。

    文野爱玩,时常出入娱乐会所,有人说他是平城最纨绔的公子,整个平城娱乐会所的一半业绩都是他贡献的,是登上娱乐新闻头条最多的富二代,身边要么是十八线女明星要么是什么网红新秀。

    程岁安脸熟的不少明星都是从文野的八卦新闻里知道的。

    第一次他这样回来程岁安还挺生气,觉得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更不在乎她的感受,后来程岁安渐渐习惯了自己的定位,也就不觉得气了。

    次日下班,程岁安早早来到菜市场,找到最贵的那家海鲜店。

    “你好,我是昨天打电话订螃蟹的,请问我的螃蟹准备好了吗。”

    海鲜店老板操着浓重乡音,“好了,在这呢。”

    满满一兜螃蟹,程岁安接过来,正想问这是不是最新鲜的,就听到里面密密麻麻爬行的声音。

    仿佛爬在大脑皮层,程岁安被这个声音激得头皮都麻了。

    海鲜店实在太火,程岁安问了好几遍这个醉蟹该怎么做,老板回答一点就要去接待其他顾客。

    总不能打扰人家做生意,程岁安决定自己回家查攻略。

    螃蟹可能也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一直在袋子里面挣扎,这个声音伴随了程岁安一路。

    回到家,她对着那个兜子蹲了半个小时,没有勇气把它打开。

    程岁安是在内陆城市长大的,和文野在一起后第一次吃到螃蟹,她不会剥,偷偷看着文野怎么剥,被文野发现了,问她为什么要偷看他。

    明明没有,可程岁安还是红了脸。

    程岁安努力沉了口气,“对不起了。”

    她把兜子放在蒸箱盘上,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开上面绑着的绳子。

    挣脱束缚的一瞬间,螃蟹们如同放开闸门的洪水,争相往外爬。

    程岁安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尖声后退,螃蟹瞬间爬得满地都是。

    程岁安无助到想哭,原来活着的螃蟹长得这么吓人,她放下手机,家里只有厨房用的胶皮手套,程岁安鼓起勇气好容易拎起一个螃蟹的腿,结果它的另一只钳子灵活的钳上她的手,胶皮手套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一下就被扯破了,指尖冒出血珠来。

    程岁安也顾不上疼,开始一个一个的捉那些跑走的螃蟹。

    她找来一个深口的大锅,捉到的螃蟹丢进去,在它们往外爬的时候伏在地上去捉别的。

    她实在没什么经验,全靠不怕疼的精神,把最后一只螃蟹丢进锅里,程岁安的手已经千疮百孔,脸上的汗沾着昏沉,头发也是一塌糊涂。

    太狼狈了。

    心还怦怦跳着。

    程岁安长舒一口气,拿起手机开始查醉蟹的做法。

    最先捉的那只螃蟹钳的伤口太深了,手指现在还疼着,怕一会儿碰水会感染,程岁安暂且盖上锅盖找了只创可贴贴在手上。

    后面的步骤简单得多。

    做好酱料等待的时候,程岁安拿出手机,把螃蟹兜子,蒸箱,自己的手指拍成照片依次发给文野。

    “好险啊,螃蟹好恐怖。”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发。

    微信语音撤销发送。

    “好险啊,第一次捉螃蟹。”

    “醉蟹马上就要做好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最后的语音刚发出去,门口便传来响动。

    今天好早。

    程岁安心中一喜,跑到门口去。

    门开了。

    “你今天……”

    程岁安脚步猛然停下,后面的话悉数噎在嗓子里。

    西装革履的文野把窈窕女人压在墙角,一手扶着她的手腕固定在头顶,另一手放在她的腰身,正吻得不可开交。

    纨绔的男人吻技高妙,看上去深情款款,女人头发凌乱着,薄薄的衣服半挂在肩膀上。

    是从电梯里,一路吻上来的。

    门“咣当”一声砸在后面的墙上,又颤巍巍的弹回来。

    手指上的伤后知后觉的疼起来,这种痛感裹挟着无数把利刃随着血液悉数流回心脏。

    疼得几乎要了程岁安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