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山村惊魂

    陈大福听完王警官的计划，“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发现他们的踪迹，不派警察抓捕，反要我去冒着险？”

    王警官看看他，又看看洛坤，这个计划是让洛坤跟随她们，并在接触中得到赵海清的下落，掌握他们犯罪的证据。可是，说来简单，这一步走的不但困难重重，还有极大的生命危险。

    “要知道，虽然外表封杀了很多网络传言，似乎警方也不关心那里的事情。但这些都是假象，对于鬼村，我们警察已经调查过很多次。我们为了麻痹犯罪分子，一直在暗处调查此事。可对于这种案子，警界谁也没有经验，根据花城大学事件的研究，我们只是一直怀疑赵海清参与其中。”

    宋安宁补充道:“如果能找到他的行踪，掌握足够的证据说明赵海清参与到脑控实验中，我们就可以对其抓捕。”

    洛坤看看宋安宁:“你为什么不去？”

    宋安宁摇摇头:“我一露面，所有的事情就全泡汤。而且，你是掌握了赵言正脑控计划的人，只有你才能成功地让他入套。赵海清虽然狡猾，但绝对忍受不了你这个大蛋糕的诱惑。”

    洛坤:“如果我那么厉害，赵海清早就来找我了，还用得着我送上门去？”

    宋安宁:“你觉得他会那么傻自己送上门吗？你去了，他也会怀疑，但他经不起诱惑。”

    王警官:“宋安宁自然有她的事情要做，赵言正的家人需要康复治疗，并需要对他们精神异常期间做出的事情，通过心理分析寻找线索。这些事情足够她忙一段时间。”

    洛坤:“你们怎么能肯定婷婷会带着我找到赵海清？”

    王警官:“因为她是赵言正的女儿。”

    提到赵言正，洛坤还是有些惋惜。他是个心理学界难得的人才，却又被自己的能力逼的走火入魔，更可怜的是将灾难牵扯到了家人。他问:“赵言正现在怎么样？你们会怎么判？”

    王警官看看宋安宁，无奈地笑笑:“这种事情我们管不了，那是法院的事情。”

    洛坤知道他们对赵言正也没有什么大招，除了花城大学的纵火案，并没有掌握直接的犯罪证据，有时候法律太健全就是最大的弊端。直接说:“去就去吧，你们需要我得到什么证据？”

    陈大福赶紧阻拦:“你还真打算去呀？”

    洛坤心意已决:“去，当然去。”

    ……

    山村，过于偏僻，如果不是一队探险驴友在这里失踪，恐怕这里的秘密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人们总是保持着对新奇事物的期待，这种期待促使新闻机构大肆宣传，鬼村才公之于众。武警进山搜寻，在山崖下发现他们已经腐烂的尸体，网上也开始流传鬼杀人的传说。但是警察勘探的结果是他们迷路坠落山崖，并非他杀。

    警察的结论破灭了人们的猎奇心理，鬼村也逐渐地淡出网络视线，谁也没心情去追寻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的原因。

    现在那个自然村落不是人口越来越少？这很正常。

    就是在这种正常的思维中，鬼村的秘密也成功地掩埋。

    几近荒芜的山间小道上，三个女人时隐时现，带路的正是婷婷。

    她还是那件白色长裙，在都市中宛若仙子的形象，在大山里却不那么协调，特别是她惨白的脸，总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冷夏一言不发跟在后面，但她的母亲却并不愿意沉默。

    “我说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这又是坐车，又是步行，费尽心思把我们带到这山里来，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婷婷站住，侧转身看向路旁盛开的野花，白色的小花瓣像极了她自己。婷婷伸手摘下，细细嗅着花香，轻声说:“能给冷夏治病的人就在前面的村子里，既然你都肯相信我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最后这点路程不还能坚持。”

    冷夏母亲:“我就是看不惯你装神弄鬼的。”

    婷婷对她的话有些不屑:“你们母子不是一样，在村子里装神弄鬼，杀了那么多人。”

    冷夏母亲想起那些事情就带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他们该死，是他们害了冷夏，他们要付出代价。”

    婷婷口气里呆着耻笑:“她的同学是欺负她，但没必要连人家的家人全都赔上性命吧？”

    冷夏母亲眼睛里带了杀气，厉声道:“你少来说教我们，我就不信你有多干净。既然知道我们的秘密，还利用我们对付洛坤，还带我们来这里，我劝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们，你知道结果。”

    婷婷转变话题:“我把洛坤交给你们，可没让你们放了他。”

    冷夏开口:“我不会对洛坤哥哥下手的，我也不允许别人动他。”

    婷婷怔怔地看看面前黑瘦的小女孩，弯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冷夏，我不会动他，只要他不妨碍我的计划。”

    冷夏母亲看看远处，不耐烦地说:“我们快走吧，我可不想在林子里过夜。”

    路边高高的野草丛中突然晃动，一个黑影猛然窜出，直扑冷夏。

    冷夏母亲看得清楚，那是一只饿急眼的豹子，它顾不上面对人群的恐惧，眼睛里只看到面前的食物。冷夏母亲抽出刀子已经晚了，她赶不及去救冷夏，而冷夏背对着豹子，似乎也完全躲不过这致命的一击。

    就在豹子快要得手的瞬间，婷婷将冷夏一脚踹开，整个人迎着豹子扑上去。一人一豹翻滚在杂乱的草丛中，传来豹子不断地嘶吼。

    冷夏母亲举着刀子想要帮忙，却找不到下手的位置，在周围只能干着急。

    噗噗噗……刀子入肉的沉闷声音，哦哦的豹子濒死的哀鸣！

    婷婷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刀子还滴着血，身上的白裙被豹子抓的凌乱破碎，肩膀上也留下可怖的抓伤，鲜血浸湿了裙子。

    但这些似乎对婷婷并没有影响，她身体摇摆着走回冷夏身边，“以后对周围警惕着点，不要那么大意。”

    冷夏点点头，看着她身上的伤口，也只轻轻地说:“知道了。”

    这情景却把冷夏母亲惊呆了，她绝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能量。再看那只全身都是窟窿，双眼也被扎烂的死豹子，这个杀人成性的女人也不由地倒吸冷气，“真没想到，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竟然手段会这么残忍。”

    婷婷只管向前走去，“真是可笑，你忘了它刚才差点咬死你女儿吗。残忍，哈哈，残忍……”

    她的视线模糊，整个身体缓缓瘫软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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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 越界的成熟

    婷婷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烂的木屋内，身下是盖在干草上的一张破草席。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好，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

    冷夏坐在她的身边，看到她睁眼，轻声说:“你醒啦。”

    婷婷想起身，动一动全身的伤口都拉扯的疼痛。她皱皱眉，咬着牙坚持坐起来，看看屋内别无他人，不远处生着火，上面用木棍支撑着一个破旧的罐子。

    低声问:“这是哪？”

    冷夏起身走到火堆旁，伸手取着暖说:“这是你说的村子，我们扶着你来到这里。好冷漠的村庄，我们想找人帮忙，却没人理会我们。就随便在村边找了这么一间没人住的破屋子。”

    婷婷看到身上的不跳包扎的均匀有致，“你们帮我包扎的？”

    冷夏点点头，说:“除了我们，没人会帮你。这里的人很奇怪，每个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而且我发现，这里很多房子都没人住，年久失修。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味，这就是你要带我们来的地方？真是个好地方！”

    最后一句话耐人寻味，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婷婷顾不上去揣测她的心思，透过墙缝看到外面的景象，点点头:“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鬼村，赵海清一定会在这里躲着。你妈去哪了？”

    冷夏指指火堆:“她找了些草药帮你清理伤口，现在可能回去找那只死豹子了，我们的晚餐得靠它。”

    婷婷:“没想到你们还懂医术。”

    冷夏:“生活逼的，我们以前过的日子并不比这里好。简单治病的草药还是认识的。”

    婷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波澜，她突然感觉冷家娘俩并不是之前认为的可恨。她们在特定的环境中生存，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有自己的生存目的。她们的杀戮是建立在仇恨基础上的，不想一些人是建立在钱财、享受。她们完全可以将自己抛下，自生自灭，但她们没有，反而将自己救下。

    就像之前的洛坤，在那栋噩梦般的院子里，洛坤的出现让婷婷也曾有过波澜。洛坤有自己的生存原则，他不像其他男人看到美女的原始。他对生活有着火热的期望，只不过阴差阳错，他的精神像自己一样异常。

    自己做的对吗？

    婷婷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出现思想的缝隙。她明白这一点，不想让自己的决心在最后动摇。

    她的目标根深蒂固，她要找到将父亲害惨的人，那个赵海清，是破坏了自己美好家庭的元凶。而要找到他，必须要有洛坤的帮助。

    婷婷通过让冷家绑架洛坤证实了一件事，无论是洛坤还是冷夏，他们是互相牵制的。这是婷婷想要的结果，所以她才会把冷夏骗到这个村子。只有这样，洛坤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过来。

    “冷夏，你有一天会后悔救了我！”婷婷根本不在乎她会怎么样，只要到了村子，已经由不得她们俩。

    冷夏嗯了声，说:“我本不想来，我早就看出你是在利用我。”

    她的话让婷婷很惊讶，她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会早早地看穿自己，“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冷夏:“我妈让我来的，虽然是她把我整成现在样子，但她毕竟是我妈，是我唯一的亲人。她相信你，是因为她着急让我过回正常孩子的生活，我不能拒绝她的希望。”

    这话让一个成年人去理解，估计也没有几个会说的如此博大。

    婷婷了解过冷夏的经历，自然知道这些话从冷夏口中说出来是什么分量，问道:“你还恨她吗？”

    “恨！”冷夏毫不迟疑地说完，又自嘲地说道:“但那又怎样？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过去的生活对我来说比现在更可怕。再说，她已经得到惩罚，一个女人这辈子不能给别人展现自己的脸，是最大的惩罚！”

    婷婷:“不要恨了！那场大火毁了她，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不会活到现在。”

    冷夏:“我知道。”

    婷婷:“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恨？”

    冷夏看看她，反问道:“你既然把我引到这里来，就不应该在关键的时候心软。阴谋家是不可以在关键时候心软的，会毁掉你的整个计划。”

    如果刚才婷婷是惊讶的话，那么现在只能用震惊来描述。

    面前的这个黑瘦女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似乎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知晓，而她却一直慢慢看着自己表演。自己在冷夏的面前，就像是个调皮的孩子，自得其乐，还沾沾自喜。

    婷婷:“已经晚了，你们到了这里，洛坤也会来，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冷夏静静地点点头，“如果你对洛坤哥哥造成威胁，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语气平静，但内容却充满了杀气。

    婷婷惊叹这个女孩会有这份定力的同时，说:“我只是要他帮我引出一个人，而只有你才能把洛坤引到这里。”

    “我没有想到洛坤哥哥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果然是我敬重的哥哥。”冷夏话锋一转，又问:“你肯定那个人在这个村子里？”

    婷婷:“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会出来。”

    冷夏略一沉默，缓缓地抬手解开自己的上衣纽扣，在婷婷面前，缓缓地将上衣脱下。

    婷婷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她还是被眼前的事情惊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孩身体，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疤，横的竖的，长长短短，全是刀子的切口。

    冷夏就这么光着上身靠近婷婷，以便让她看的更真切一些。

    “以前我觉得把自己的仇人杀掉会很舒服，所以我和我妈妈实施了报复计划，先杀了我爸爸。但是我发现，杀了他并没有感到一点舒服。于是，我就继续报复，把那些欺负我的同学，以及所有我恨的人全杀掉，可我还是没感觉很舒服。”

    婷婷伸手颤抖地摸摸她身上的疤痕:“你就选择了自残。”

    “看着身上的血流出来，刀割的疼痛竟然让我得到从未有过的释放。我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我就兴奋，我就好像嚎叫，这就是我期盼已久的释放。其实我要的并不是去报仇，而是懦弱者一般的逃避，我内心想要逃避生命。你知道吗，当我面对死亡的时候，我好兴奋，我感觉自己既要解脱了。我很喜欢那种感觉，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死去。”

    婷婷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你妈妈的医术是因为你。”

    冷夏:“是的，每当我流血过多昏倒的时候，她就会给我服药。我恨她，不是因为她造就了现在的我，而是恨她不让我死。让我活在这个挣扎扭曲的世界里，就是一种炼狱折磨。”

    婷婷:“现在你又有了希望，因为你的洛坤哥哥？”

    “不！”冷夏将上衣合上，起身回到火堆旁，“他只是我的记忆，已经成为过去。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妈要他娶我，简直好笑，别说我还不到十六，即便我是个大姑娘，有谁愿意和我这样的变态在一起。”

    这本身就很好笑，惨烈的现实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这本身就是个讽刺！

    婷婷以为自己已经是最惨的人生，相比之下，冷夏给自己一记重击。

    夜，还是那个冷漠的夜。山风呼啸，带着鬼哭狼嚎的叹息，吹拂进婷婷震颤的内心。

    “这东西真沉，累死我了。”

    冷夏的妈妈扛着死掉的豹子进来，扔在地上，双手扶着膝盖大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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